从此刻张大刚的脸上，陆远能看出一个人受情绪支配有多么可怕。
他也更加庆幸自己做对了，这个隐患不除，将来必招大祸。
万一哪件事惹毛张大刚，这小子极有可能走极端，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刚，你干啥！”
王海闻讯赶来，见张大刚和陆远怼上了，顿时又惊又怒又怕，忍不住大声吼道。
“哥，人家不让我干，那我就不干呗，没啥了不起。”张大刚还梗着脖子。
“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你特么是我祖宗！”王海气得语无伦次。
“哥，我就问你一句，让不让抽烟？”张大刚脖子梗得更硬。
王海咬牙切齿地道：“远哥让你烧菜时别抽，怕烟灰掉菜里客人嫌埋汰，听不懂人话？”
张大刚还是不服：“我烧几年了也没事，咋现在就这么多事呢。”
啪！
王海忍无可忍，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张大刚被他打懵了，这才是王海第一次动手打他。陆远也有点懵，没想到王海这么莽。
“哥，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张大刚眼睛刷地红了，“我跟你多少年了，你竟然为了个外人打我！”
啪！
王海气得又是一巴掌，怒吼道：“你特娘的，远哥是外人吗？昂？你脑子进水了是不？”
张大刚咬牙，没敢再吱声，但神情间明显还是有些不服。
他心里默认王海是老大，不管王海对陆远如何，他始终把王海放在第一位。
陆远看出来了，所以他可以说张大刚，却不能直接动手，只有王海动手最合适。
“我就问你，你错了没？”王海再次喝问。
“……”张大刚沉默了好一会儿，“哥，我承认有错，但这多大点了屁事啊——”
王海左右瞧瞧，拿起一碗剩下的肉圆，朝里面吐了一大口痰，然后端到张大刚面前。
冷冷地道：“你觉得是屁大的事，你不嫌埋汰，就把这碗肉圆吃了。”
呕！
张大刚看着上面发黄的脓痰，干呕了一声，险些吐出来。
“埋汰不？能吃不？”王海追问一句。
“不能，我错了，哥我错了。”张大刚羞愧地低下头。
烟灰可能没这么明显，但道理是相通的。
王海深吸一口气道：“远哥对咱们严格要求，是想把饭店做大做强，训的是你，但我脸上也没有光，是我没有管理好。”
张大刚羞愧地低下头：“我错了，远哥，我给您磕一个。”
他倒是干脆，居然直接跑到陆远面前，噗嗵就跪下了。
饶是陆远反应快，也没来得及阻止，但还是伸手阻拦没让他真的磕下去。
“行了，大刚，有句古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将心比心，就能把事做好。”陆远换了副柔和些的语气。
“远哥，我这人就是好面子，死犟，以后再也不会了。”张大刚红着眼睛道。
“咱们约法三章，”
陆远借机开始立规矩：“尽快制定个管理章程，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奖罚分明，这样咱们才能行稳致远。”
王海第一个赞同：“我看行，上有国法，下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也同意。”张大刚这回反应倒是挺快的。
“你早这样想就没啥事了。”王亮揶揄了他一句。
“哎，我这个榆木脑袋不开窍，非得海哥打两巴掌才能转过弯。”张大刚不好意思地挠头自嘲了几句。
看到他真的想通了，陆远暗暗点头，这真是一物降一物，还得是王海收拾他。
从另一个方面说，张大刚这个人认死理，只认王海，不论好坏，终究也算是忠心耿耿。
“你们几个都是饭店元老，以后饭店人手多了，人多眼杂，你们更要以身作则，别让人背后说闲话。”陆远提醒道。
“是这个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首先要带好头。”王海深以为然地点头。
之前他还不觉得，和张大刚的想法差不多，混混日子能过得去就行。
现在饭店生意好了起来，方方面面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确实是没有规矩不行。
忙的时候，店里有三四个零工，临时来帮忙的，有时候她们的言行举止就让王海看不惯。
比如邋里邋遢，不注意个人卫生，三句话有两句带脏字，反正是各种让人不爽。
连带着王海看张大刚和王亮也不太爽，因为要求高了，不能在像之前那么吊儿郎当的。
其实陆远不说，王海自己也因为压力准备开炮，把内部整顿一下，弄个章程出来。
陆远见王海有这样的觉悟，心里松了口气，笑道：“你是头，大家都看着你，所以你的压力可不小。”
王海苦笑了一下：“我明白，从现在开始，我严格要求自己，各方面都要争当先进。”
王亮调侃道：“我哥以后就是先进了，再进一步当劳模。”
王海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少在一边说风凉话，小心一会儿我削你。”
同样是一物降一物，王海发起火来，王亮也是有点害怕的，被怼了后没敢再吭声。
陆远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也就不打算再盯下去。
淡淡地道：“行，回头你们自己聊，怎么管你们自己研究，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看不惯的肯定会当面说。”
“哥，你下次直接扇我，我不清醒。”张大刚赶紧找补。
“行了，就事论事，咱们都是为了饭店好，话说到哪就在哪了，不隔夜。”陆远道。
“哥，你放心，我保证改！”张大刚顺势表明态度。
“那行！”陆远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稍后转身离开。
陆远虽然走了，但他引发的话题却没那么快结束，王海狠狠瞪了一圈。
“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王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们看看鲁平，现在跟着远哥做事，成长多快啊，你们两个还在成天梦游。”
王亮郁闷地道：“要是远哥选我，我也一样成长快。”
王海冷笑：“你知道远哥为啥没选你不？”
“为啥？”王亮好奇地反问。旁边张大刚也竖起耳朵。
王海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你没有鲁平会做人会来事，鲁平不光比你聪明，还愿意琢磨事情，学啥都比你快。”
王亮挠挠头：“我承认他聪明，但也得给我机会学啊。”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王海瞪了他一眼，“鲁平难道是诸葛亮会神机妙算？”
“小亮，鲁平是比你强，这个咱得承认。”张大刚在旁边呲了呲牙。
王亮没好气地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也懒得说你，以后真得少抽烟，身上一股味。”
张大刚急了：“咱们说归说，别人身攻击，我这叫男人味。”
“得了吧，臭烘烘的，没人愿意靠近你，以后别挤我，我烦你。”王亮翻了个白眼。
王海气得大骂：“三句话说不到就杠，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