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京城近郊的温榆河高尔夫球场笼罩在薄雾中。陈默握着球杆的手顿在半空，远处果岭上，董事长江临山正将推杆插入草坪，动作优雅得像在给某种仪式选址。
\"小陈啊，\" 老人转身时露出慈善的微笑，白手套拂过球杆上的雕花，\"我年轻时候也喜欢较劲，总觉得非黑即白才是真理。\" 他挥杆击出白球，弧线完美划过雾霭，\"后来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陈默盯着滚动的白球，喉间泛起冷笑。三天前 hR 总监离奇死亡的现场，鉴证科在通风管道发现了江临山的雪茄烟灰 —— 这个声称从不涉足暴力的老人，此刻正用最温和的语气传递威胁。
\"听说你前妻的手术很成功？\" 江临山的球童递来新球杆，银色铭牌上刻着天盛集团的旧 logo，\"我们做企业的，讲究个饮水思源，员工家属的困难，公司自然要照顾。\"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陈默的神经。前妻沈晴三年前突发尿毒症，换肾手术的三百万费用确实由 \"匿名慈善基金\" 支付，而此刻江临山的暗示，让那个曾被他视为幸运的转机，变成了悬在头顶的铡刀。
\"董事长谬赞了。\" 陈默弯腰放置球 tee，余光瞥见球童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纸片。那是张儿童医院的缴费单，患者姓名栏写着 \"江小宝\"—— 江临山三岁的孙子。
白球飞出的瞬间，陈默突然改变挥杆角度，球斜斜落入左侧沙坑。江临山的笑声混着雾水落下：\"年轻人还是太急躁，沙坑救球讲究的是巧劲，蛮力只会越陷越深。\"
球童递来记分卡时，指尖在背面轻叩三下。陈默接过时，掌心触到凹凸的字迹，心脏猛地缩紧 —— 背面用铅笔写着：上交证据 = 前妻命，字迹与三个月前寄到他女儿幼儿园的威胁信分毫不差。
\"陈总需要球杆清洁服务吗？\" 球童俯身时，领口露出半截刺青，血色兰花图案在晨光中若隐若现。陈默认出那是东南亚洗钱集团的标志，而这个看似普通的球童，很可能是江临山豢养的死士。
\"有劳。\" 陈默将球杆递出，趁对方转身时，迅速用记分卡边缘刮下球杆握把的皮屑。那些暗红色碎屑里，可能藏着 hR 总监死亡案的关键证据 —— 他记得江临山习惯在杀人后，用鳄鱼皮手套擦拭凶器。
雾渐渐散去，第十八洞的湖泊泛起冷光。江临山的球停在距洞口半米处，他示意陈默先推杆：\"试试你的运气。\"
球杆挥出的刹那，陈默听见直升机的轰鸣。远处的山丘后，一架尾部印有天盛标志的直升机正在降落，舱门打开时，他看见前妻沈晴坐在轮椅上，脖颈处缠着纱布 —— 那是肾移植手术的疤痕。
\"沈小姐说想念京城的秋景，我特意派直升机接她过来。\" 江临山轻描淡写地调整袖扣，\"不过医生说她的排异反应有点严重，需要特别护理。\"
陈默的推杆停在距洞口十厘米处，冷汗顺着肘弯滴进草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江临山会选择高尔夫球场作为谈判地点 —— 这片占地三千亩的私人领地，每一寸草皮下都埋着监控设备，而湖泊里的鳄鱼，正是处理尸体的最佳工具。
\"董事长对员工真是无微不至。\" 陈默直起身子，故意将记分卡掉进湖里，\"不过沈晴向来不喜欢热闹，等我打完这杆，就送她回家。\"
江临山的瞳孔微缩。湖面的记分卡正被一只水鸟啄食，背面的威胁字样逐渐模糊。球童突然踉跄着跌入沙坑，陈默这才注意到他脚踝处的止血带 —— 那是枪伤。
\"陈总观察力惊人。\" 江临山拍了拍手，直升机再次轰鸣，沈晴的轮椅被推回舱内，\"但有些东西，比亲人的生命更重要，比如... 传承。\"
他指向远处的钟楼，钟摆恰好敲出九声。陈默这才惊觉，球场内所有球童都已消失，只剩他与江临山对峙在第十八洞。
\"知道为什么选你做继承人吗？\" 江临山从口袋里摸出雪茄，火苗照亮他眼角的老年斑，\"因为你和我年轻时很像，既有野心，又懂得隐忍。\"
雪茄烟雾中，陈默看见老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 那是用前 cFo 张恪的骨灰制成的纪念戒，内侧刻着 \"1118\" 的数字。他突然想起林悦的话：他们用血兰花提取记忆，植入克隆体大脑。
\"董事长过奖。\" 陈默摸出手机，假装查看短信，实则打开录音功能，\"不过我更关心，沈晴的手术费，是否和张恪的死亡有关？\"
江临山的笑容凝固，雪茄烟灰落在白手套上：\"年轻人，好奇心太重...\"
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挥杆击向湖泊。高尔夫球带着破空声，精准击中直升机的玻璃舷窗。舱内传来惊呼，沈晴的轮椅向舱门滑去，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拖进沙坑。
\"走！\" 他扯断沈晴腕上的定位器，远处传来保镖的脚步声。沈晴脸色苍白，从衣领里摸出一个金属胶囊：\"这是张恪死前让我交给你的...\"
胶囊刚落入陈默掌心，就听见江临山的冷喝：\"放下她，我保证不追究今天的事。\"
陈默抬头，看见二十米外的枪口正在瞄准。沈晴突然推开他，子弹擦过她的肩膀，血珠溅在陈默手背上。他本能地还击，用球杆击中持枪者的手腕，趁乱拖起沈晴向树林逃窜。
\"他们在湖边埋了炸弹！\" 沈晴喘息着，指甲抠进他的手臂，\"张恪说... 董事会要在今天启动 ' 血兰花计划 '...\"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陈默抱着沈晴滚进废弃的球洞。泥土簌簌落下，他摸出胶囊里的芯片，借着手机屏幕微光，看见上面刻着 \"Sw-1997\"—— 那是瑞士银行某个保险箱的编号。
\"陈默！\" 江临山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你以为能逃出去？整个球场都在我的掌控中...\"
话音突然中断。陈默听见直升机的轰鸣转向，透过树隙，看见一架涂着国安局标志的黑鹰直升机正在降落，探照灯扫过江临山震惊的脸。
\"你输了。\" 陈默扶着沈晴站起来，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江临山的球童被按在地上，露出后颈的条形码 —— 和林悦的一模一样。
沈晴突然剧烈咳嗽，陈默这才注意到她纱布下渗出的血是黑色的 —— 那是慢性中毒的迹象。他握紧她的手，听见国安局特工的喊话：\"陈先生，我们奉命保护你...\"
\"保护？\" 他冷笑，看着江临山被戴上手铐，\"不，他们是来回收实验体的。\"
沈晴的瞳孔渐渐涣散，手指指向远处的钟楼。陈默这才看见，钟摆上刻着与瑞士银行保险柜相同的花纹，而在钟楼顶端，一朵血色兰花正在晨风中摇曳。
手机突然震动，林悦的短信跳出：芯片内容已解密，去天盛旧仓库，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他摸出张恪的金属胶囊，突然明白为什么江临山会选择高尔夫球场作为威胁地点 —— 这里的每一个洞，都是董事会为实验体准备的坟墓，而他，是唯一爬出坟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