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余年拿着药袋子在云祉面前晃了晃。
云祉眼睛一眨，聚焦了。
“不是我说，主人你从早上起就不对劲了。”余年瞟了一眼云祉，又往另一边也瞟了一眼。
“还有游寻，你们俩都怎么回事啊？”
云祉回过神看他：“我们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们两个，一个双眼无神，一个脸色黑沉，我和南怀礼说了这么多话，你们是一个反应都不给哇！”余年气愤说道。
南怀礼倒是无所谓，一开始以为只是云祉身体又因为那朵钩吻花不舒服，后来发现，他就是单纯心不在焉而已。
他扶住余年的肩膀：“好了，你怎么跟个阿婆似的。”
“我……”
“没事年年。”云祉打断他，下意识摸上脖子上戴的丝带领巾，眉心稍稍拧起来，“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游寻站在他背后，望着这背影也在发愣，表情严肃至极。
就在他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
游寻瞬间警铃大作，体态轻盈地起身往边上看。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竟然是云祉！
甚至，他还看见云祉脖颈上那些暧昧可疑的红痕。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还是趁云祉醒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偏室去。
云祉手指攥紧了布料，用力得发颤。
这个浪贼，千万别让他逮到！
游寻敛去神色，走上前一步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这时，远处街边传来喧闹的声音。
“哎呀，真是造孽！”
“天啊，真是晦气。”
“走远点走远点！”
云祉垂眸，心念稍动，远处嘈杂的声音都清晰传进耳朵。
“这是什么东西啊？佛像吗？”
“诶！这不是那个！”
“对，就是山里那个！”
“可邪门了！李员外家竟然会放这种东西！”
“难怪哟——”
“我就说，他们家这钱来的脏。”
余年探出半个身子往声源那头听。
“李员外？又是出什么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怀礼笑笑。
四个人把摊子和药材收进了储物袋里，直接施法隐去了身形，出现在人群之中。
街道中央浩浩荡荡的官兵从李员外府中走出来，尸体还有一些家具器物都被一一抬了出来。
“哥哥，看那个佛像。”游寻低头在云祉耳边说道。
云祉感受到耳尖触碰到的热气，稍微偏了偏头：“什么？”
“我似乎……哪里见到过这个东西。”南怀礼接上了话。
余年看了看几人：“什么佛像？”
他放眼看去，只见其中四个官兵正抬着一座通体鎏金的金铜佛像，站立于金莲池中，一副悲天悯人的端庄神情。他低头垂眸，左手手掌摊开向下。佛像身上还沾有些泥土。
余年心头闪出四个字——慈悲为怀。
但是，他又觉得这尊佛像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是不是觉得这尊佛像很古怪？”南怀礼看他纠结的小表情，轻笑道。
余年点点头：“但是我又觉得没什么问题。商贾之户里，用佛像求财感觉也没什么呀。”
游寻散漫地抱着臂，手指轻点臂肘：“手不对。”
“啊？什么手？”余年问道。
云祉道：“佛像姿态千万，各有不同。他们的手势叫做手印，一般都会带有一些含义。比如这一尊，他这个掌心向下的手印叫做与愿印，代表这尊佛像的寓意是——”
“实现众生所祈求之愿。”游寻对上他的视线，“对吧，哥哥？”
云祉颔首：“没错。”
“那这个手印，是不对吗？”余年问道。
“问题是，这个手印反了。”南怀礼喟叹一句。
“反了？”
“对，正常的高手印位应该是右手，但是这一尊……是左手。”
余年转头，果然看到那尊佛像抬高的手是左手。
难怪他一直觉得很违和！以往他曾经看到过的都是右手印佛像。
“那他这尊佛像反过来了……所以寓意也会反过来吗？或者说，会有什么问题？”余年思索道。
“聪明。”南怀礼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夸就夸，动什么手……”余年小声嘟囔一句。
“不过，反过来的佛像，他为什么还要供奉？”
“那就不知道了。”南怀礼耸了耸肩。
官兵还在源源不断从员外府中往外搬送，佛像竟然一座接着一座地搬了出来。
“这个李员外，居然这么信佛吗？”余年不免被震惊道。
“一些商贾之人确实会这样，放在家中供奉或者祭祀用。但是他的这些佛像不免也太多了。”云祉说道。
以最前面那一座为首是最大的一尊，后面这些小佛像面容都相似，手印样式也都全部一样。
“不过昨晚我们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些？”余年问道。
“应该是被埋在了土里。”南怀礼道，“你看那些佛像上面的土。”
“这些佛像很古怪，有必要查一下。”云祉说道。
“都听哥哥的。”游寻浅浅一笑。
“我说啊，你能不能管一下自己体内的毒啊？”南怀礼不满道，表情鄙夷。
“阿礼，我信你。解药就靠你咯。”云祉扬起一个标志的假笑。
南怀礼：呵呵。
“但是，这尊佛像该怎么查？”余年提出问题。
“上山。”云祉答道。
刚才千里传音的时候，他便从众人口中听到了。
“也就是那座，人面山。”
……
李员外家中被埋入的佛像，只要是在这一带的人都认得出来。
左手与愿印手印的莲花池佛像，是人面山中很有名的与愿山庙里的与愿莲佛。在过去年岁，人们还十分信仰着这一尊寺庙，香火不断。
人想信佛，无非两个原因。一为信仰，二为灵。
这尊莲佛就属于十分灵验的那一类。
早些年时候，人们许愿祈求，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实现。求财得财，求缘得缘。
不过这座庙有一个规律，就是要用等价的东西来换。
这座寺庙不知何时建在人面山中，前来打猎摘草药的人偶然发现了它。
先几年本是好好的，但是没过多久，城里就突然接连出了人命。
而出了事的，都是头几个供奉莲佛的大户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