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馨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只觉得恶心。
牛铮在乡下竟然有童养媳，两人甚至还生养了孩子，这可比单纯的脚踏两只船更恶劣百倍。
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和背叛。
这牛铮还真是没把女人当回事儿，一边把李娇娇当成了改变命运的跳板，一边又把老家的童养媳当成了可以随意丢弃的累赘。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揭穿真面目，让他两头都骗不下去！
“李娇娇人呢，她现在咋样？”许素馨喝了口水，小声问道。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疲惫。
虽然这事儿是李娇娇自己主动捅破的，但是再怎么说，她也就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的性格又单纯，突然经历这样的事儿，她心里指定不好受。
“李娇娇？”
提起李娇娇，周云强脸上的激动褪去，换成了担忧。
“当时那场面乱得不像样子，她一句话没说，甩了牛铮一巴掌，然后转身就回家了。走得特别快，连头都没回。我是亲眼看着她从饭店走的，别看她腰杆子挺得笔直，可那肩膀一直在发抖。”
周云强叹了口气，“李师傅当时也在后厨，李娇娇带着那女人一出现，他脸色就黑了。后面知道了事情是这样的，他看牛铮那眼神，别提有多失望了。”
李建设是个好师傅，对他和对牛铮都尽心尽力，因为李娇娇的原因，李建设对牛铮还要更上心一点。
他们父女俩真心实意，结果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要是放在他身上，他也失望。
许素馨能想象到李娇娇那一刻的崩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知道，牛铮对她的好全是赤裸裸的利用，那份难堪和心寒……可想而知。
至于李建设，他的失望她更能理解。
许素馨轻轻叹了口气。
周云强看着许素馨平静的脸，忍不住问道：“妈，你当初是怎么看出来牛铮有问题的，这也太神了吧。”
明亮的灯光照在许素馨脸上，周云强忍不住盯着许素馨看，他妈真是太厉害了，李师傅识人无数都被牛铮骗了，他妈竟然能看出牛铮的不对劲来。
许素馨伸手拍了拍周云强，她无法解释重生的事儿，只能淡淡道：“牛铮看上去太会钻营，心思一定不正。那天你和他都是去考核的，他一上来就对着李娇娇献殷勤，本来就不对劲。只是你是李师傅是个男人，有时候看不穿这些。”
“李师傅和娇娇都是好人，我让你留意牛铮，也是怕李师傅和娇娇被蒙蔽，吃了暗亏。”
许素馨顿了顿，继续道：“现在这样也好，脓包挑破了，总比烂在里头强。娇娇是个明白姑娘，等她过两天缓过来就好了。既然已经知道牛铮是啥人了，接下来的事，李师傅会处理的。”
周云强用力点头，心里沉甸甸的，既为了牛铮的真面目被揭穿而感到痛快，又为李娇娇而难受。
“好了，赶紧休息去吧，厨房有面条也有馒头，你自己去做点吃，妈今天就不给你烧菜了。”
许素馨拍了拍周云强结实的胳膊，笑嘻嘻地推了推他。
许素馨不提吃饭的事儿还好，她一提，周云强立刻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今天下午李师傅处理牛铮家的事儿就处理了好几个小时，饭店今天大半的菜都是他炒的，下了班他又赶紧跑来报信，晚饭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周云强应了一声，从堂屋退出去便往厨房走去。
都这么晚了，他也不准备做啥了，把炭炉子点起来，给自己煮碗清汤挂面凑合一顿得了。
之前他在外头打零工，忙到晚上不吃饭的时候也有，这会儿能有点东西吃就不错了。
还没等周云强走进厨房，就看见了厨房里亮着的昏黄灯光。
厨房的门虚掩着，蕙兰系着围裙，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忙活。
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麦香，不用揭开，周云强也知道里面热的一定是吕姨做的大馒头。
旁边的灶台上，摆着两个小盘子。
一盘是辣椒炒肉，翠绿的辣椒片配上酱油腌过的肉片，看上去别提多诱人了。
另一盘则是蕙兰自己腌的咸菜，切成细细的丝，又拌了点白糖进去，吃上一口就能让人吞掉小半个馒头。
听到脚步声，蕙兰回过头。
见来的是周云强，她圆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蕙兰的眼神有些闪躲，小声问道：“云强哥你饿了吧？我看你晚上这么着急回来找许姨说事，想着你肯定没顾上吃饭，就热了几个馒头，随便炒了个菜，你别嫌弃。”
蕙兰边说边有些嫌弃自己，在沈家村的时候，为了能吃饱饭，连杀猪她都敢过去帮忙。最近跟着许素馨卖盒饭、办食堂，但凡有人想要捣乱，她也能冲在最前面，骂得那人满脸臊红。
怎么偏偏到了周云强面前，她就变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听着蕙兰温柔的话语，看着冒着热气的馒头，和那盘香喷喷的辣椒炒肉，再看看蕙兰被灶火映得微红、带着点局促的脸，周云强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股又酸又胀的热气猛地冲上鼻梁，他的眼眶瞬间就酸了。
在许素馨做出改变之前，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这样惦记着他吃没吃饭，在他饿着肚子的时候，默默地替他热好馒头，炒好热菜等着。
周云强张了张嘴，心里翻腾着无数感激的话，可他的嘴巴却像是被人上了锁。
憋了半天，黝黑的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只是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谢谢。
蕙兰闻言连连摆手：“云强哥，你和我说谢谢就是客气了。当初要不是你把我捡回来，要不是许姨给了我一份工作，我这会儿说不准已经嫁给五十多岁的老麻子了。给你做顿饭算啥大事嘛！”
虽说心里清楚，蕙兰这么说是不想他太客套，但周云强心里的感觉还是还是有些复杂。
他垂下头，好半天才开口：“就算我妈不给你工作，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