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胡厂长。”许素馨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她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喜之后的，沉甸甸的压力。
但感受到更多的是被信任的激动。
她看向胡鹤的眼神亮得惊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绝不辜负你的信任，争取拿下食堂的承包。”
胡鹤满意地点了点头。
“具体的招标公告和要求，过两天厂办会贴出来，你多留意。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
“招标会上还要做饭展示，你可以好好想想要准备些什么菜色。厂里还有事，我就不在家里坐了。”
胡鹤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该说的话都说了，她也不和许素馨多客套。
许素馨点了点头，将胡鹤送出了小院。
直到胡鹤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许素馨还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早春的冷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玻璃厂食堂承包这几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虽然兴奋高兴，但她也没有得意忘形。
巨大的喜悦过后，许素馨格外清醒。
这机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胡鹤看在工人们的反馈上，给了她一个天大的面子。
但这面子能不能变成里子，全看接下来的硬仗！
她深吸了好几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激荡。
还没等她往回走，出去买东西的许志萍和蕙兰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见许素馨表情复杂，许志萍脆生生地问道：“小姑，有啥事吗？是周长林他们又来找麻烦了？”
许素馨看向许志萍，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不是那晦气的事儿，有大好事找上咱们了，咱们可有场硬仗要打了。”
知道胡鹤特意来了家里一趟，就是为了让她们盒饭摊参与玻璃厂食堂招标的事儿之后，许志萍和蕙兰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玻璃厂食堂这块肥肉近在眼前，可许素馨知道，盯着这块肉的眼睛，绝不止她一双。
接下来几天，厂里果然传出了要给食堂招标的消息。
许素馨在工地上摆摊，每天都要经过玻璃厂。
厂里风言风语她多少也听到了点。
胡厂长和不少工人是属意她，但该走的程序是绝对不能少的，听说除了胡鹤之外，厂里其他的领导班子更心仪的都是国营二食堂改制的平安县饭店。
就算胡鹤和厂里的工人都更喜欢她烧的盒饭，她也不是板上钉钉，能拿下这一次招标的。
听说，到时候县里有点名气的几家小饭店，还有连供销社食堂的人都会来争这块香饽饽。
人家有店面，有正经厨子，有油光水滑的锅灶和排场。
她许素馨有什么？
一个简易的三轮车，三个半路出家的厨师？
以及场外援助，还在国营饭店当学厨的周云强？
焦虑像蚂蚁，时不时牵扯许素馨的心。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安静的呼吸声，许素馨的脑子里一遍遍思考着。
自己到底该拿什么跟人家比？
比厨艺，她掂量过，自己这点家常菜的手艺，对付工地上的粗汉子还行，跟人家饭店掌勺的大师傅比登堂入室？那是鸡蛋碰石头。
比排场？她现在虽然也有经营许可证的，但说到底还是个草台班子。
翻来覆去想了一宿，许素馨那股子拧劲儿又上来了。
承包食堂，不是开酒楼！
承包食堂要的是啥？
是在有限的成本里，让几百号干体力活的工人吃饱、吃好、吃得花样多点，荤素搭配得合理点。
大鱼大肉谁都会做，可厂里给的伙食费有限，成本怎么压、味道怎么保证大锅出来还不走样？
这才是真本事！
第二天出摊回来，许素馨就把许志萍和蕙兰叫到了一块儿，就连周云强她也叫了回来。
炉子上煨着水，白汽突突地顶着小壶盖。
许素馨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参加招标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我觉得咱们不能跟人家拼花架子，拼那些精雕细琢的功夫菜。”
许素馨的眼神很亮，带着几分果决。
“咱们没什么优势，咱们就拼实在，拼工人吃得舒坦，拼咱们性价比高。”
她掰着手指头算：“招标那天，各家都要现场做菜给厂领导尝。咱们就做六道！”
“三道是头一天的菜：小鸡炖蘑菇、红烧豆腐，再来个素炒青菜，这三样，咱们天天做，最拿手！吃起来有荤有素又下饭，指定不会出错。”
她顿了顿，看着听得认真的三人。
“另外三道，算是第二天的菜：糖醋里脊、青椒豆干，白菜油渣。这个咱们也没少做，平时工地上的工人都可喜欢了。”
“别看这几个菜家常，但配在一起不但颜色好看，味道也不错。有家常的，也有稍微显点功夫的，咱们还能顺便给厂里的领导们展示一下性价比。”
周云强搓着粗糙的大手，憨厚地点头：“妈，你说咋弄就咋弄！这些菜你做的都好吃，不比国营饭店卖的差。”
许素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三现在是真的会说好听话了，她知道自己这几个菜都做的还不错，但是比起国营饭店的手艺，还是有点差距。
李建设家里以前可是御厨，哪是她一个半路出家的人能比得了的。
许志萍眼睛亮晶晶的：“小姑，糖醋里脊我来做，青椒豆干我切丝，保证又细又均匀。”
蕙兰也用力点头：“我给许姨烧火，保证拿下这一次招标！”
蕙兰眼神坚定，经过上次周长林和廖英上门闹事的事儿之后，她身上怯懦少了，多了股韧劲儿。
目标明确，分工清晰，众人拾柴火焰高。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仿佛变成了备战的后方厨房。
每天出完摊，一回家她们几个就钻进了厨房里头一遍遍地试菜，力求做出最好吃的家常菜。
小鸡炖蘑菇怎么做的更加鲜香，红烧豆腐怎么入味，糖醋汁的酸甜比例……每一个细节都做的精益求精。
试完菜之后，三人还得马不停蹄的赶去夜校上课。
赵墨川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吉普，主动承担起了接送三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