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汴京中秋灯会,果然不出所料。当白鹿书院赵明诚、李青阳等一众学子领着王星兴致勃勃地赏灯猜谜,吟诗作对,沉浸于这盛世繁华之时,还是不可避免地与蔡京一系的爪牙门客狭路相逢。
明月高悬,华灯璀璨,御街两侧人流如织,各式花灯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双方本就是朝堂之上的敌对势力,此刻在这灯火辉煌的御街相遇,犹如水火相激,顿时龃龉丛生。
御街一侧的灯棚之下,以那高姓阴鸷青年为首的蔡京一党,与赵明诚等白鹿书院学子形成了对峙之势。
花灯的暖光映照在双方脸上,却化不开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双方唇枪舌剑,互相攻讦,言辞犀利,引经据典,却又暗藏机锋。那高世兄虽气息阴鸷,但口才却是不弱,时而讥讽书院学子只会空谈道德文章,于国于民无益;时而又炫耀蔡系一党如今如何深得圣心,权倾朝野,话语间充满了倨傲与挑衅。
赵明诚、张世文等人亦是毫不示弱。他们秉持儒门正气,或引圣贤之言驳斥其谬论,或直言指斥对方结党营私、祸乱朝纲,言辞恳切,正气凛然。
虽无脏字,却字字如刀,剖开对方虚伪的面具。双方文华之气隐隐交锋,虽未直接动用神通法力,但那无形的精神意志碰撞,却使得周围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引得不少路人侧目围观。
不过看似蔡京一系气势汹汹,仗着权势咄咄逼人,但赵明诚一方背后站着清流官员与白鹿书院这般儒教圣地,亦是不容小觑。此刻冲突,颇有些斗而不破的意味,双方都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并未彻底撕破脸皮动用武力,但言语间的火药味已浓烈至极。
而王星在此期间,非但没有出头,反而悄然退后一步,隐于人群之中,仿佛一个普通的旁观者。他站在一盏鲤鱼灯下,暖色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虽是冷眼旁观,暗中却已将鉴之法则运转到极致。双眸深处的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对方那高世兄及其身边几名护卫的气息、功法运行脉络、甚至神魂深处的细微波动,皆被他探查得一清二楚。
\"果然修炼的不是正统儒门功法,气息阴柔诡谲,带着一股子掠夺吞噬的邪性,却又被某种力量巧妙遮掩……像是魔道手段,却又似是而非。\"王星心中暗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不过这些小虾米身上,暂时没有直接关联李清照姻缘的线索,不过到时候这些可是王星打入他们内部,探查蔡京一直系内幕的绝佳工具人,不容有失。\"
尤其是那为首的高姓青年,其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姿态,正是最容易利用的突破口。王星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一缕无形无质、蕴含隐之法则与因果法则的印记,便悄无声息地种在了其神魂最隐秘之处。
此印记极其微弱,若非圣人亲自探查绝难发现,却能让王星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其位置动向,甚至在其心神失守时窥探其零星记忆。
\"回头,便先从你开始吧。\"王星目光扫过那高世兄,心中已定下计策。
这场中秋灯会,最终虽未演变成全武行,但也是不欢而散。赵明诚等人兴致全无,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离去的背影,皆是面带愠怒。
然而,他们却全然没有因王星方才的\"退缩\"而心生半分埋怨。李青阳反而一脸歉意地对王星道:\"王兄,实在对不住,本想邀你同乐,却不想碰上这群腌臜泼才,扰了兴致,真是扫兴之至。\"
赵明诚亦道:\"是啊,王兄,本想让你见识一下汴京灯会的盛景,却让你见笑了。\"
王星见他们如此真诚,反而因自己未能出手而心生歉意,不由洒然一笑,心中对赵明诚等人生出更多赞赏。这些学子,或许修为并非绝顶,但这份赤子之心与君子之风,却是难得。\"无妨,跳梁小丑罢了,何必因他们败了自家心境。能与诸位同游,已是快事。\"
如此又过了半月,王星自觉对朝堂局势与蔡京一系有了初步了解,继续留在书院意义不大,便寻了个由头,言说师门传讯,有事相召,需离去一段时日,却是跟白鹿书院山长、夫子及赵明诚等士子一一惜别。虽然有些不舍,但仙道世界聚首别离却是常事,修道之人并无太多离愁别绪。
约好下次相聚,王星挥袖作别,身形化作一道清光,飒然离去,转瞬便消失于天际。书院山门外,陆九渊与赵明诚等人遥望良久,直至那清光彻底不见,方才回转。
王星架云而行,并未隐匿行迹,反而是大张旗鼓地径直向东胜神州方向飞去,一路上仙气缥缈,逍遥自在,仿佛真是奉命返回师门一般。那些或明或暗关注着他的目光,见其果然离去,且方向明确,渐渐也都收了回去。
大事为重,棋盘中只要没有这种搅屎棍一般乱入的棋子,大家依旧能够按计划行事,不用多费心思,何乐而不为。至于找那王星麻烦?谁吃多了撑得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王星一路疾驰,直至远离汴京乃至大宋疆域,进入东胜神州地界,在一处看似寻常、灵气稀薄的小山谷中按下云头。山谷中溪水潺潺,野花遍地,倒是别有一番幽静。
他刚欲施展变化之术,改头换面潜回汴京,却忽然心念一动,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颇为熟悉的法力波动自地底深处传来。
王星略一沉吟,才猛然想起:当初自己为了从佛门手里救出白素贞,破去佛门即将上演白蛇传的戏码,直接将白素贞暗中关在此山包下面地底深处以破局,使得佛门想要复活飞熊之相的许仙的诸多算计化为泡影,还差点引发了阐佛之战!
为了阻止佛门借此剧复活身具飞熊之相的许仙,攫取气运,王星行险截胡,将白素贞镇压于此,原想着关个百十年便放她出来,谁知后来。如今千年已过,恰巧路过,是否该放她出来?
想想都过千年了吧?当年之事恍如昨日!当初还想着将白素贞关个百来年时光便放其出来呢,没想到后来诸事繁杂却将这位白娘子给忘掉了。此次既然碰上,要不要放她出来?王星此事却是有些犹豫。
同为骊山门人,自己强行关押白素贞确实于礼不合。但当下佛门势大,骊山又残喘于几大势力之间,岌岌可危,这白素贞一旦出世,就怕引出无穷变数!恐立刻会引来佛门关注,甚至以此为借口发难,届时骊山处境将更为艰难。王星有些挠头啊。
\"算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王星暗中想到。
遂隐匿身形,潜入地下数千丈处。只见一个十几丈大小的洞窟中,白素贞依旧被密密麻麻的功德禁制包裹着,如同一枚巨大的光茧,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不过此时的白素贞已经不再是窈窕佳人形象,而是化为一条三丈许的白蛇,背生双翅,王星知道,这是她血脉中的螣蛇血脉觉醒。不过除此之外,其头部居然出现一双龙角,\"难道之前给她的《玄冥化龙诀》被她修炼成了?这形象?有点像……应龙?莫非这位白娘子真能身化应龙不成?这倒是不错的方向。\"
王星藏身暗处略一沉吟,便现出身形。惊得那白蛇长鸣一声,声如龙吟,在洞窟中回荡不息。它猛地抬起头,一双竖瞳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周身鳞片炸起,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但在看清来人后,它明显一愣,随即白光一闪,瞬间化为白素贞模样。
她戒备地盯着王星半晌,才讷讷地道:\"你……你……恩公?\"
赋诗云:
灯会暗流起纷争,白蛇千年蜕凡胎。
骊山宫中拜师去,因果循环皆有数。
暗布棋子探奸相,明修栈道渡陈仓。
道途漫漫多艰险,且看星君破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