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春晓街不远，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聚宝斋。
秦三爷正在柜台后斗鸟盘核桃，抬头看见江眠带着两个糯叽叽的小家伙进门，老花镜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哎哟！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这么俊？”他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柜台，顺道递给江眠两个红包，然后蹲下身朝狐童和鹿女招了招手。
江眠摸了摸红包厚度，啧，一人一千啊，铁公鸡拔毛了。
想着，将两个崽子往秦三爷面前送了送。
秦三爷轻轻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脸颊，左手抱一个右手举一个，活像得了孙子的老头。
看秦三爷开心，江眠也开心。
她开心地将红包放进了藤木箱里。
“要不说你基因好呢！”秦三爷逗着怀里的鹿女，笑得见牙不见眼，冷不防来了句，“这俩娃娃比你这丫头当年还水灵！”
江眠嘴角抽了抽：“别信网上说的，这是我师弟师妹……”
“得了吧！”秦三爷捏着狐童的小手嗤笑，“云天观统共就五个活人，玄虚子那老货要是真收了新徒弟，早扛着喇叭绕城三圈了！更何况，”他举起鹿女转了个圈，“是这么招人疼的小宝贝儿？”
江眠被怼得哑口无言，赶紧话锋一转：“王耀祖最近没来捣乱吧？”
“那孙子啊，”秦三爷掏出巧克力分给两个崽子，回道，“吃牢饭去了。”
“啊？”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听说是某个落马的大佬想戴罪立功，”秦三爷压低声音，眼底闪着幸灾乐祸的光，“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王耀祖的脏事，给举报了，”他比了个钞票的手势，“人家可是下了血本，听说是五六年前的事，就这还把人证物证都给翻出来了。”
江眠笑了——这世间因果，当真玄妙得很。
从哪儿听来的，当然是在她生日宴上听来的。
周曼想在生日宴上毁了她，但是王耀祖为了自保跳出来帮她反将一军，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出来1021的命案和王耀祖脱不了干系，但是一般没人会去管这件事，可偏偏现场就有需要立功减刑大佬家属……
当真是奇妙。
“哦，对了，”秦三爷突然想起一件事，“湘西那边有个驱鬼单子，酬金这个数。”他比了个七的手势。
“七万？”江眠兴趣了了，这点钱还不够零头的。
秦三爷啧了一声：“七十万。”
“什么鬼这么值钱？！”江眠挑眉。
“赤水镇的药材基地，”秦三爷回忆道，“听说半年死了十几个人了，玄门也去过三批人，但全都搭进去了，所以现在都没人愿意接那单子。”
“这么凶？”江眠疑惑，“既然这么凶险，何必花钱花力驱鬼，换个地方种不行吗？”
“要能搬早搬了，”秦三爷见两个崽子巧克力吃完了，又掏出一包薯片乐呵呵递过去，继续回答江眠的问题，“听说那种药材离了那方水土根本种不活，而且很难种，一株药材最差品质的都能卖出10万。”
江眠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刻接下，湘西她是肯定要去的，但A市还有两件事没有处理完。
她得先和江家撇清关系，然后去一趟谢家，看看能不能赎回母亲的嫁妆，另外母亲的死因也需要再去谢家了解一些。
江眠从红包里抽出一张，在秦三爷这里买了10颗桃木钉，就告辞了。
回到车上，江眠给沐香菱打了个电话——关机。
瞥了眼手机——10:07，这个时间吃午饭确实还早。
“带你们去商场逛逛？”她弯腰对两个小家伙笑道，“见识下现代商铺？”
狐童眼睛刚亮起来，就听沈行渊淡声道：“回江宅。”
见少年面色疲惫，江眠皱了皱眉，没再坚持。
……
租来的面包车没有开进江宅，江眠将它停在了路边。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张慌慌张张迎上来，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身后的两个孩子，“江总和夫人回来了，看脸色，像是准备兴师问罪。”
“知道了。”江眠摆了摆手，全然不在意。
江眠刚踏进大厅，就看到姜振业像尊门神似的坐在正中央，周曼则卡在楼梯口的位置——标准的审讯阵仗。
“这两个野种，是不是你的？”姜振业单刀直入，狠狠指向她身后的狐童和鹿女。
“是啊。”江眠答得干脆——气不死你。
空气凝固了一瞬。
姜振业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憋得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拍案而起：“你还有没有廉耻！傅家的婚约还挂着，就敢跟野男人生孩子？！”
江眠无所谓地耸耸肩：“生都生了，你想怎样？塞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姜振业蓄满力的拳头仿佛砸进棉花堆，憋得老脸通红。
他忽然想起周曼的叮嘱——得罪傅家的是江眠，我们江家这个时候必须摆出态度来，让傅家看见，江家和江眠不是一条心的！
“拿过来！”他厉声喝道。
周曼立刻递上本泛黄的册子和钢笔，册子封皮上“江氏族谱”四个烫金字已有些斑驳。
“今日我以家主之名，”姜振业唰地翻开族谱，在有文字的最后一页停下，笔尖重重戳在某个名字上用力一划，厉声道，“将逆女江眠于江家族谱上除名！”
“……？”
江眠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好事？她正琢磨怎么跟江家撇清关系呢，这就白送上门了？
姜振业见她嘴角压不住的弧度，气得血压飙升。明明是他把这逆女逐出家门，怎么反倒像她中了头彩？
等等，难道她之前说要脱离族谱，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单纯的就想不姓江了？
“站住！”见江眠领着人绕过他就要上楼，姜振业怒吼，“既已除名，你就不再是江家人，更没资格再住在这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