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安把易中海带出四合院。
一大妈失魂落魄地站在院子中央，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院子，此刻只剩下几个邻居在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无地自容。
不行，老易不能就这么完！他要是真进去，这个家就彻底塌掉！
一大妈猛地回过神，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踉踉跄跄地冲到何雨柱家门口，“噗通”一声就跪下，膝盖砸在冰凉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柱子，雨水，婶儿求求你们！婶儿给你们磕头！”她一边说，一边真的“咚咚咚”磕起头来，额头很快就红肿一片，渗出血丝，
“我知道，是我们老易对不起你们兄妹，他不是人，他糊涂啊！可他毕竟是院里的一大爷，你们也叫他这么多年‘一大爷’，就饶过他这一次吧！求求你们！”
何雨水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头都磕破的一大妈，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一想到这些年吃的苦，想到哥哥为护着她，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那点不忍瞬间被滔天的恨意淹没，心肠又硬起来，眼神冰冷。
何雨柱上前一步，却并未伸手去扶，只是冷声道：“一大妈，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事儿，不是我们兄妹俩不饶他，是国法不容他。他犯的是法，是我们说句话就能算的吗？您当法律是什么？”
“怎么不能算？怎么不能算？”一大妈死死抓住何雨柱的裤脚，仰着头，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混着额头的血迹，狼狈不堪，“钱！我们赔！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赔给你们！不够的，我们砸锅卖铁，我出去要饭也赔给你们！只要你们去公安局说一句，说这是误会，说你们原谅他，行不行？柱子，婶儿求你！婶儿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何雨柱摇摇头：“一大妈，这不是钱的事。十三年，两千三百四十块，还有那些票证，是我们兄妹俩的活命钱。您是知道这十三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冬天连件厚棉袄都没有，雨水的手脚年年生冻疮，烂得不成样子！他拿走的是我们的命！现在拿钱来赔，您觉得能赔得清吗？他偷走我们兄妹的十三年，用钱能买回来吗？”
“我……”一大妈被噎得张口结舌，她知道何雨柱说的是实话。
那些年，傻柱兄妹俩过的是什么日子，院里谁不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男人做得过分，做得绝，可那是她男人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完蛋！
“柱子，雨水，”一大妈换上一副哀求到极致的语调，“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好不好？老易他……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真要进去，这辈子就毁！我们家也完！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行不行？”
何雨水上前一步，站在何雨柱身旁开口：“他毁的是我们兄妹俩的十几年！那时候，他怎么不想想我们年纪还小？他怎么不想想我们无依无靠？一大妈，您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我……”一大妈彻底没辙，她从何家兄妹那冰冷决绝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她知道，何家兄妹这次是铁石心肠，任何哀求都无济于事。
她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口中反复念叨着：“完了……全完了……老易啊……”
泪眼模糊中，她绝望地四下张望，院里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带着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突然，一道苍老却素有威严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闪过——后院那个几十年来说一不二，连院里孩子哭了都得看她脸色的聋老太太！
对！聋老太太！老太太在院里几十年，认识的人多，路子广，说不定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浓雾，让一大妈猛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和擦拭脸上的污秽，转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后院跑。
聋老太太的屋里，光线有些昏暗。
老太太正歪在炕上，脸色比锅底还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还没从刚才在院里被何雨柱当众顶撞的打击中缓过劲来。
那可是她最看好的“养老工具”，如今却成反咬一口的狼崽子！见一大妈这副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的样子闯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嚎什么嚎！哭丧呢？易中海还没死呢！”聋老太太没好气地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一大妈“噗通”又跪下，这次是直接抱住聋老太太干瘦的腿，哭得声嘶力竭：
“老太太！我的亲老太太！您可得救救我们家老易啊！柱子那俩小崽子，油盐不进，铁石心肠！我说把家底都掏出来赔他们，他们都不松口！老易要是真进去了，我……我可怎么活啊！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聋老太太被她晃得心烦意乱，用力抽回腿，拐杖在炕沿上“咚”的一声重重磕下：
“行了！哭有什么用？能把易中海从公安局哭出来？没出息的东西！瞧你这点骨气！”
她喘了几口粗气，眯起那双浑浊却依旧透着精明的老眼，脑子飞快地盘算起来。易中海要是真折进去，她以后养老怎么办？
指望傻柱那个小王八蛋？今天这情形，傻柱那小子是彻底靠不住，翅膀硬，连她这个老太太的面子都敢当众驳回来，简直是反了天！
不行，易中海这条线，经营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断！他不仅是养老的依靠，更是她在这院里维持体面和权威的依仗！
聋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随即沉声道：“扶我起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大妈闻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连忙抹把泪，手忙脚乱地把聋老太太搀扶起来。
“老太太，您……您有办法了？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一大妈带着一丝颤抖的期盼问道，紧紧盯着聋老太太的脸。
聋老太太哼一声，接过拐杖在地上笃笃敲两下，眼神幽深地扫了一大妈一眼：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中海在轧钢厂干了多少年啊？八级钳工，厂里的老师傅，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厂里能眼睁睁看着他出这么大事儿，一点情面都不讲？”
一大妈眼睛一亮，像是明白什么：“老太太，您的意思是……找厂领导？”
“不然呢？”聋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当那些公安是吃素的？没有过硬的关系，谁敢去他们碗里捞人？去轧钢厂，找杨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