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神郝壬体表金光涌动，肤色便完全化作普通人的模样，就连眼中的神光也内敛了起来。
只是一个念头，周遭鬼气尽散，天空蔚蓝清亮，下方翻腾的漆黑冥海也风平浪静，清澈透底，宛若镜海一般。
无数林青雨跌入澄澈的冥海之中，化作甩尾游动的鱼儿，山君鬼王则是变成喷水的鲸群，追逐着鱼儿游向远方。
下一刻，郝壬和林灵的身躯缓缓下落到清澈的镜海之上。
周围海水升起一部分，化作古香古色的亭台园林，假山喷泉香花异草应有尽有。
这般造物能力表面上看着和林灵之前并无不同，但所运用的力量本质上却大相径庭。
林灵是掌控梦境的心想事成，而郝壬则是阳神拥有的万变千化。
随着郝壬心念所动，两人的身形一个闪烁，便出现在了一座拥有石质桌椅的凉亭中。
“坐。“
郝壬礼貌性的伸手，林灵便毫无反抗之力的坐在了桌子对面的石凳上。
随后郝壬轻勾手指，真炁便化为透明如水晶的茶壶茶杯，灵气自动凝结成苍翠欲滴的茶叶，飘散着落入水晶茶壶中。
一汪灵泉自地下冒出，接着分出一股水流注入水晶茶壶，开始翻腾出细小的气泡，无火加热。
“矫揉造作。”
面对郝壬的这一系列动作，林灵忍不住开口嘲讽。
“些许生活的仪式感罢了。”
郝壬轻轻一笑，不以为意。
其实他只是在以这种方式熟悉阳神的力量。
“说起来相处这么久了，你一直以这副黑影人的面目示人，多少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啪！
郝壬抬起右手，轻打响指。
“相识一场，理应坦诚相待。”
啵！
林灵黑雾一般的身体骤然炸开，化作了灵魂本相，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样貌。
“啊！！！”
突然间的变化让林灵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嗓音清亮而尖利，然后立刻弯腰抱膝，缩成一团。
却不慎一脑袋磕在了石桌之上，光洁的额头当即鼓起血包，显得头角峥嵘。
灵魂本相，自然是最为赤裸裸的展现。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林灵主动现身，会有意识的在身躯外面凝聚出几层衣物遮挡。
“抱歉，刚成阳神，对于力量的掌控尚且不够精细。”
郝壬慢悠悠的倒着灵茶，随意瞥了一眼林灵未被石桌遮挡的上半截胴体，内心毫无波澜。
怎么说呢，如果非要用赞美的话语来形容，大概就是‘小小的也很可爱’。
如果只能用写实的手法，大概就是平整的桌面上钉着俩铆钉。
毕竟家里两位天赋秉E的大美女天天在眼前晃悠，无形中早就拉高了郝壬的审美和耐受。
不过郝壬怎么说也还是一位正人君子，这般意外并非他故意为之。
于是真炁飘荡化作纱衣，覆盖在了林灵的身躯之上，又挥手隔空度入一丝真炁，抹平了林灵额头上的血肿。
林灵抓紧纱衣使劲裹了几层，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凶恶的盯着郝壬。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实力完全落入下风，化作砧板鱼肉，郝壬早就被安排上十八般酷刑了。
咕嘟咕嘟······
水晶茶壶之中灵泉翻滚沸腾，灵叶上下飘扬。
郝壬伸手提起壶把，在茶杯中斟满七分茶水，然后轻轻推到林灵面前，伸手示意：
“请喝茶。”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作这副假惺惺的姿态。”有了衣服的林灵很快恢复了冷静。
“何必喊打喊杀，这次梦境之中成就阳神，我日后道途再无曲折，说到底也是承了你一份情。再者而言，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够诚心为我解惑。”
郝壬言语温和，倒是并未动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林灵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所以郝壬想要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地府更多的情报。
面对郝壬这般柔和的姿态，林灵反倒是嗤笑一声，言语不屑地说道：
“别以为是你赢了，说到底你现在的力量也不过是虚假的南柯一梦罢了。想必你也发现了吧，你的力量源自于梦境，就算是再强，也不可能用这份梦境赋予的力量从内部打碎梦境。
只要我不主动结束梦境，最终的掌控权还是在我这里，即便是你现在力量强过我，也杀不死同为梦境主人的我，所以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比死亡还要可怕。”郝壬面带古怪的看了对面的林灵一眼，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就像你之前不也想把我虐杀到意志崩溃，相信我，我的手段，只会比你更激进。”
林灵紧了紧身上的纱衣，心中一阵恶寒，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
“承蒙夸赞。”郝壬欣然受之，而后说道：
“别以为我叫郝壬，就真的把我当成什么好人，况且就算我真的是个好人，也绝对不是蠢人、迂人，我始终认为，仁慈和道义，绝对不是可以施舍给敌人的东西。而你，想来也并不算是我的朋友吧？”
郝壬倒好第二杯灵茶放到自己面前，淡漠的望了林灵一眼：
“不过如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我其实是想守住自己的道德底线，一旦滑下深渊，再想爬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倘若你非要逼我越过这条底线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你亲手释放的恶魔，也希望你能够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不是么，我已经做好了堕入深渊的准备，那么······你呢？”
郝壬语气轻松，林灵却听得心中恶寒。
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说明这个想法于对方而言，是一件完全不需要过多经历内心挣扎的事情。
他真的可以做出来！
好人？
他怎么可能是好人！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恶魔！
林灵脸上神色不断变换，最终她还是把眼睛一闭，梗着脖子，带着一抹决绝说道：
“反正你也杀不死我，顶天了也无非是些下作的手段罢了，只要我忍上一忍，拖上一拖，就当做了一场恶心的噩梦，随着时间的流逝，死的终究还是你，胜利仍旧是属于我的。”
林灵语气无比决绝壮烈，如果不是她捏紧纱衣用力到已经发白的手指，以及眼皮下不断震颤的眼球，郝壬还能更相信一些。
说到底无非是不愿意低头服输的少女心性，头脑一热不顾后果的咬牙硬撑罢了。
郝壬自然不介意把敌人好生折磨一番，帮助这位少女成长起来，让她见识一下世间险恶。
但是相比较于折磨敌人所带来的复仇快感，他更愿意达成自己的目标。
更何况他又不是真正的阳神，在这梦境之中，终究是杀不死林灵的，这不符合郝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人生信条。
对方的能力太过诡异，防不胜防，真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往后不只是郝壬别想睡个安稳觉，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更是如此。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地府也只不过是一个组织而已，你和那些成员之间仅仅是同事关系，即便是职场新人想要表现，也不必过分介入我和林青雨之间的恩怨吧。”
郝壬叹了口气，然后对林灵提议道：
“这样吧，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林灵小心睁开双眼，谨慎问道。
“既然你说我无法凭借自身力量脱离这场梦境，那么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回答我一些问题，权当不打不相识，大家交个朋友。
如果我做不到，我便心甘情愿下跪认输，引颈受戮，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