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想要擅自出卖主人的情报。”
陈述句,略带着一点机械音的低沉男声,听得方知守心头一紧。
“我不会!”
就在这时,侦查器突然响了。
尖锐的“滴滴滴”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是谁?!”方知守紧张地看向贺娉:“会不会是他们提前行动了?!”
然而,载具中的仿生人大白鹅和贺娉都没有被他的紧张感染到,平静地仿佛无事发生。
方知守焦灼地想啃指甲盖,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心生疑惑:“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娉看着他一个人急得团团转,见他终于反应过来,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弧度:“嗯。”
方知守的紧张瞬间消失了。
对啊,明明榜一都亲自催眠和篡改子涵的记忆了,怎么可能没有预料,更别提,早在昨天之前,榜一应该已经经历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肯定比他有所准备得多,不管是心理准备还是战略准备。
得到肯定的回答,方知守一下就跟着平静了。
五分钟后。
一辆香槟色的汽车出现在了大红色载具的后头。
汽车做过改装,看上去很有些不伦不类,此时靠近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里面传出一句声嘶力竭、几近崩溃的英语:
“ma'am!Final Gambit!help!I'm being chased!!!”
方知守愣了:“老师,来的只有两个人。”
一辆香槟色的汽车,还有一辆紧随其后、咬得很紧的蓝色皮卡。
这不是子涵和奚玉那批人,是两个普通玩家!
前面的小汽车即便经过改装,看上去等级也不高,不会超过四级,完全无法对贺娉的双层重卡房车造成威胁。
001估算完,将数据投了一个光屏在贺娉面前。
光屏没有开隐私,站在一旁的方知守也能看见,他小心打量了一下贺娉的态度,才看向光屏,得出结论:
“从外观上看,危险系数趋近于零,只是个普通人。”
第一辆车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不过,后面那辆蓝色皮卡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小路,停车。”
贺娉说完,又从背包拿出一把手枪,递给方知守:“朝第一辆车开枪。”
手枪是最普通不过的格洛克17,也是玩家们最容易开出来的热武器之一。
这不是榜一最常用的那一把,像是她随意从背包里捡了一把出来给他。
“什么?”方知守一顿,脸上有些茫然,也有些紧张“我们不先确认情况吗?万一真的是个普通人,连见死不救都——”
“按我说的做,或者现在滚回特情处。”贺娉面露不耐,看向方知守的眼神不善。
方知守呼吸一滞,被严重打击到了。
明明001都已经得出了结论,榜一真的冷血至此,连真假都不愿意辨别,出手就是杀招。
他经过严厉训练,只要他想,子弹就绝不会脱靶,让他去开枪,那无异于是让他去做刽子手,杀死那个普通人。
亏他刚才还在忧心榜一的处境,可现在……他想问的问题太多,榜一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的问题都得等他执行命令之后才能问出口。
“是!”
大红色的载具侧边开门,方知守走了出来。
热浪之中,他两条手臂直直抬起,双手握枪,瞄准十几米外那辆已经跟着停下来的车,犹豫了两秒,狠了狠心,迅速扣动了扳机——
然而,预想之中的子弹破空声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手枪弹匣中的一道空转。
这把枪,没有子弹?!
方知守这才后知后觉手里的枪重量不对。
也许是因为格洛克17本来自重就轻、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抽出弹匣检查……他常年拿枪,本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是刚才他太过分心,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方知守懊恼的时间不过一秒钟,而就是这短短一秒钟,香槟车已经升起了一片面对大红色载具的防护罩,而后头的蓝色皮卡车上也猛地发射出了一枚炮弹。
炮弹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方知守根本来不及反应,炮弹就到了面前。
滚烫的温度扑面而来,他瞳孔下意识紧缩,直面死亡的恐惧侵占全部大脑。
之后,那枚炮弹瞬间被榜一载具所装配的自动防御罩消弭于无形。
“糟了!中计了,刚刚开枪是试探我们!”香槟色载具里的男人暗骂了一句,“撤!”
“快撤!”
这一声喊,刚被蓝色皮卡车的主人接收到,一把三叉戟就已经破开一次性的防护罩,贯穿了前挡风玻璃,直直扎进了驾驶座。
刚才还在喊救命的男人,已然被死死钉在了驾驶座上。
隔着碎成蛛网状的前挡风玻璃,方知守可以看见,那个男人的鲜血不断从伤口中迸发出来,他的身体随着三叉戟的拔出猛地颤抖了一下,没一会儿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后头那辆蓝色皮卡车成功逃脱。
方知守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没力气,手指几乎拿不住手枪。
他迅速撑在载具车身上,这才没让自己出现狼狈姿态。
上一次夜晚,榜一也被这么围堵过,可那时候,他没有亲眼目睹对方杀人的样子,只知道一切都被顺利解决,哪里像今天。
先是榜一让他开枪射杀求救者,又是发现空弹匣后、直面对方的那一发炮弹反击,紧接着是榜一快准狠的三叉戟当场毙命……
“你还好吗?”鹅鹅大王从载具上下来了,可是刚下来,它就被地面的温度烫得整只鹅一个激灵,“快快,跟我回去,这外面也太热了!”
方知守被鹅鹅大王拽着回到了车上,看见贺娉,他抿了抿唇,将手枪递还回去。
“谢谢老师,我受益匪浅。”他还记得说这么一句。
贺娉轻嗤一声,收了手枪。
不可否认,她就是故意的。
001、鹅鹅大王甚至她自己都可以做这件事,但她就是故意让方知守去,故意让方知守去经历这一趟,吓吓他的胆。
敢当着她的面开口提‘汇报特情处’这几个字,这就是她给他上的“一课”。
方知守沉默的样子落在鹅鹅大王眼中,它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发生什么事了?主人让他去开个枪而已,怎么还失魂落魄上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