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尝试探求过公路游戏的真相。
上一轮游戏的最开始，全服榜一另有其人，贺娉只是个挣扎在温饱线附近的倒霉蛋，每天刷公屏看别人夸夸其谈，也收集了一些有的没的消息。
比如，游戏开始没几个月，就有人道出白雾是辐射区的真相。
当时的榜一自告奋勇做了许多次实验，确认了只要穿着防辐射服进去，人是可以活着待几十分钟。
但白雾里除了极高的辐射，还有高浓度毒气和各种怪物，一旦防辐射服被怪物打破一点点，人就会瞬间死亡，连嗑药的时间都没有。
榜一为了蛊惑玩家们为他卖命，提出了极其丰厚的待遇，贺娉报名了。
她是抱着吃最后一顿饱饭的念头去的，胡吃海喝填饱了肚子，榜一答应如果以后遇到了贺花女士会善待她，贺娉就穿着防毒面具和防辐射服踏入了白雾，并向榜一全程直播白雾中的一切。
后来的事情，贺娉的印象已经很淡了。
只记得里面潮湿沉闷，气压比公路上要高出不止一倍，让人喘不上气，无数怪物飞奔上前想要将她撕碎，最后都被她手里榜一给的各种高级武器击飞。
她一步步艰难地往里走，被白雾覆盖的世界越来越清晰，直到，她站在一片山坡上，向下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断壁残垣。
贺娉的视线穿过稀薄的白雾和光线，穿过浮动着的轻柔尘埃，她放眼望去——
坍塌的写字楼、损毁的民宅商铺、黯淡的灯牌马路……
处处是裸露的钢筋和混凝土，犄角旮旯里是各种死去的动植物残肢，微生物不曾分解它们，让尸体都保持着死前最新鲜的状态。
那里，从前是人类的城市中心，高楼林立、鳞次栉比，一个个格子间里曾来往着如同蝼蚁一样渺小的人类，所有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又被遗忘。
人类最后的痕迹，就是这一片废土。
耳麦里，榜一的声音沙哑，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告知她防辐射服和防毒面具的供氧即将告罄，喊她回去。
贺娉回来后，白雾中的辐射、毒气和怪物水平就成倍地攀升，她说什么也不打算再进去，其他玩家更是投鼠忌器。
于是，榜一放话要亲自走一趟。
这一走，前榜一就再没出现过，后来也没有玩家提白雾的事情了。
不出意外，贺娉应该是除了那个全服榜一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白雾里究竟是什么的玩家。
前榜一相信了，所以他固执地非要去亲眼找到真相。
但是眼见不一定为实，贺娉不相信。
她能登顶榜一、重开游戏、手刃仇人……这些事情都在她身上发生了，这就是个虚拟的世界。
现实世界一定还存在，她还能做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上大学、工作、交朋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九点半，贺娉收到了一条Npc的消息。
泰戈尔：“车主，你今天不来了吗？”
贺娉之前规律地每天晚上八点五十九抵达健身房，泰戈尔都已经成习惯了，本来昨天还想着今天一起讨论营销策略，没想到今天等了半个小时人也没来。
泰戈尔有些着急，不是担心车主的安危，而是担心自己白费了两千金币的成本、让贺娉免费体验了模拟训练场却没有收益。
贺娉：“今天不过去了，我的载具还在升级，时间比我预估的要长不少。”
泰戈尔：“是吗？恭喜啊！”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神奇的道具，可以缩短载具升级时间，就是有点难弄来，得去便利店。”
贺娉心思一动：“那你能帮我去一趟便利店买吗？我可以给你支付跑腿费。”
泰戈尔的消息回复得很快：“那不行！”
“我还得看店呢！健身房离了我怎么行？！”
这就是有戏的意思了。
贺娉：“看店小意思，我帮你守着，保管出不了任何问题！”
泰戈尔：“那不行！”
“健身房是我的店，又不是你的店，怎么能一样？”
贺娉有些语塞，这时候再说些保证的话，感觉也没什么意义了。
干脆开门见山，贺娉：“那你说，我想要买便利店的东西，你要怎么样才能帮我跑着一趟？”
泰戈尔：“车主，咱们是什么交情，我的诉求你还不明白吗，何必还要一遍遍问我？”
贺娉心道，要是真的交情好，一开始就爽快答应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Npc是越来越精明不好糊弄了。
贺娉：“这样，我向你保证，模拟训练场我一定帮你宣传好，明天就给你带至少五个客人过去。”
泰戈尔将信将疑：“真的假的？我的定价可不便宜，给你的朋友们打个折，也得一千五百金币一次！”
贺娉：“可以。”
狗仔和那几个朋友，能养得起宠物，肯定好东西不少……实在不行就让群成员和自己贴一点，这种增加属性的好机会，她有本事说服他们。
泰戈尔：“那行，我明天去帮你跑一趟，看看里面都有些啥，哦对，得你带客人来了我再去，嘿嘿。”
贺娉：“……”
看样子，她要是不顺势捞一笔了，这生意就做得太呆了。
她直接在公屏发了一条消息。
死前最后一把：“明天有一个增加三维属性活动，有意者找我报名，需验资，至少有1600金币。”
要薅就多薅点，只逮着Npc薅多没劲。
公屏里又热闹起来了。
不少人好奇是什么增加三维属性的活动。
有人猜测是卖属性丸，也有人说是不是像健身房那种通过锻炼增加力量值之类的，但是讨论的多，报名的人却寥寥无几。
原因很简单，一千六百金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天文数字啊！
现在有个几百金币就不错了，就算有一千多金币的玩家，也在慎重考虑的阶段，不敢轻易报名。
一个半小时后，贺娉从黑夜中杀怪回来，检查了一下面板上的属性，暂时还没有增加。
打开私信，也才收到了三个非群成员的玩家报名消息。
不过她没着急看，因为她的载具，还有十秒就升到五级了！
十、九、八……贺娉盯着那个倒计时，在心里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