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文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消散后，他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
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毫无光明可言。
这里是学院外面。
“你醒了。”
一个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德文仔细辨认，这声音不属于苏哲。
他猛地清醒过来，晃动着身体，试图逃离这个荒凉的地方。
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被束缚着。
身体迟缓的反应也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德文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被一种如同黑墨般的不明液体包裹着。
正是这些类似溶液的东西将他完全束缚在了这里。
“被束缚的感觉怎么样？”
楚灵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她的表情不悲不喜。
德文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满是震惊。
“你……你是谁？”
楚灵：“……”
她随意施展了一个魔法阵，水升腾起来漂浮在空中，如同镜子般映照出她的脸庞。
神秘的图案如同泥纹从她的脖颈缠绕而上，蜿蜒至额头，稀疏地覆盖着精致的符文。
那些图案和符文不稳定地摇曳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就这副模样，连楚灵自己都几乎认不出自己了。
也难怪这只恶心的肥猪认不出她来。
“呵，呵呵。”
“何教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很正常。”
“你想看得更清楚些吗？”
楚灵完全摘下了她的黑墨兜帽，直视着何德文的眼睛，无数场景在她眼中闪过，何教授愣在那里，他脑海中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焚烧书籍，恶意羞辱，那个女孩强忍着泪水，声音渐渐变得沙哑的哭声。
还有得意洋洋离开的丑陋的自己。
“是，是你？苏哲那个该死的助教！”
“你，还有苏哲，你们是不是非要把我折磨死才满意？”
楚灵并不在意何德文说什么，因为他的态度已经让她相信何德文教授早就与苏哲不和。
只能说她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何德文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随时都可以报仇。
但楚灵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喜悦感。
毕竟，她是借助外力才完成这一切的。
计划实施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控制整个学院，强行将何德文束缚在学院里。
就像一个顺利推进的故事。
这突然让楚灵意识到魔法师是多么的脆弱。
骑士还能依靠强大的身体机能应对危机，但一旦魔法师失去了魔力，
他们就一无是处了。
学院里有那么多三级魔法师，却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她封锁学院。
然而。
“我还是得感谢你，何教授，是你让我明白，一直软弱就只会不断地被人欺负。”
楚灵没有动，双手藏在长袍下，没有伸出来。
但黑墨突然沿着她的影子剧烈地动了起来，爬上了何德文的身体。
他瞬间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这东西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德文只能再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赶忙说道：
“楚灵小姐，或许我们可以和解。”
“只要你放了我……”
“没必要解释了，何教授。”
楚灵打断了他，她荧光黄的眼睛被一层惊人的黑色覆盖，甚至连眼球都看不见了，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刽子手。
“解决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后，我会去自首的。”
黑色的触手瞬间变得极为兴奋，丝毫不顾相互猛烈撞击到断裂，又迅速恢复，铺天盖地地朝着何教授摆动过去。
德文瞪大了眼睛，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我命休矣！”
“楚灵！”
触手瞬间停住了，齐刷刷地停在何德文面前，几乎只有毫厘之差。
何德文大口喘着粗气，死亡降临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楚灵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
柳诗韵气喘吁吁地站在她对面。
她陌生的模样让柳诗韵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魔法的副作用，不用担心。”
楚灵根本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尽管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难看。
但柳诗韵有些困惑。
“楚灵，你现在会使用魔法了？”
楚灵没有回答她，把头转开了。
看到何德文被无数黑墨触手捆绑着，柳诗韵瞬间震惊了。
“何德文？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说苏教授把他绑起来了吗？”
听到柳诗韵提到苏哲的名字，楚灵愣住了，难以置信地转了回来，缓缓走到柳诗韵身边。
她脸上的图案慢慢褪去，激动的情绪甚至让她露出了原本的真实模样。
“柳诗韵，你说什么？谁把何德文绑起来了？”
“苏教授。”
楚灵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
“教授……教授还活着？”
柳诗韵：“？”
这次轮到柳诗韵愣住了，她张了张嘴，疑惑地问道：
“谁告诉你苏哲死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在了瑟瑟发抖的何教授身上。
……
“没想到前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你现在……”
柳诗韵看着楚灵陌生的模样，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她知道恶魔会在人最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依附在人身上，不断吸收人的负面情绪作为成长的养分。
她突然明白了陆清雪提到的“脏东西”是什么。
柳诗韵缓缓走到楚灵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没事的，楚灵。”
“我们去找苏教授，他一定有办法把这些东西从你身上赶走！”
楚灵往后退了退，苦笑着摇了摇头。
“太晚了，柳诗韵。”
她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似乎在得知苏哲的消息后心情恢复了一些。
但相应地，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赴死的决心。
“我借了太多的力量，一个能覆盖整个学院的屏障，就算是像校长那样的圣阶魔法师，也需要很多时间来准备。”
“你觉得恶魔会放过我吗？”
“它现在恨不得把我吞进肚子里。”
听着楚灵的叙述，柳诗韵的心颤抖了一下。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接近你的是恶魔，对吗？”
楚灵点了点头。
“等我报了仇，我就去自首。”
“像我这样没人在乎的人，死在监狱里，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她微笑着，仿佛解脱了一般，周围的触手再次几乎疯狂地摆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