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月,站在小山之巅,寒风凛冽地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
在山上打柴、捡野物的山农们裹着破旧的麻袄,看到一群衣着鲜亮的贵人,纷纷避到一边低头垂耳,目光中却透出惊讶和好奇。
这么冷的天,这些贵人来山上干嘛?难道要阻止他们砍柴拾野货?如果是这样,这么冷的天他们怎么熬过去?目光从好奇变成了紧惕。
不知是不是入冬的原因,沈如意看到的代国极其荒凉,不管是平地,还是山坡、群峦,都显得很荒凉。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冷意。
现又在开凿山洞刻佛像,工人们挥汗如雨,锤子与石头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寂静的荒野中。
在后世看来,云冈石窟是古代艺术的结晶、巅峰,是世界文化遗产,但对于此刻参与到这项复杂辛苦之事的底层人来说,只是通过苦力赚些养家糊口的钱财罢了。
沈如意问道,“每个石窟都有捐赠者?”
了尘回道:“是。”
“他们都是达官显贵?”
石洞里的佛像,也被称为佛龛,跟寺庙里供奉观音菩萨一般,只是这种供奉跟寺庙里的普度众生有些不同,谁捐了某个石窟,谁就成了某个石窟的供养了,四大名窟里的每个石窟几乎都有特定的供养人。
岁月悠长,世事变迁。
史上第一个洞窟,因何而出现?
敦煌莫高窟始建于前秦,据传当年,乐樽和尚站在三危山下,看见山峰伫立在夕阳万丈金光中,仿佛千佛闪耀。于是他感到此为佛地,请来工匠在山岩凿下第一窟。
九州十国战乱已久,不管是名门望族,还是低层老百姓,受困陷难,昔日繁华如今满目疮痍,人生找不到出口,便寄托到佛教的往生轮回上,不管是南朝的寺庙还是北方的石窟,无一不是这样的体现。
名门豪族一掷千金,一个人就能供养全窟,寻常百姓便几十数百人集资合建一个洞窟,但二者内心虔诚的态度是相同的。
沈如意叹口气,富贵之人拿出钱财为自己修佛像,穷苦人通过雕刻佛像得到养家糊口的银子,这算不算经济的另一种流通形式呢?
再往山上爬,站到更高处,沈如意看到前朝留下来的防御工程——长城。
长城蜿蜒曲折,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山脊之上,历经风雨侵蚀,砖石间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阳光洒在古老的城墙上,反射出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历史厚重感。远处的烽火台隐约可见,仿佛在诉说着昔日的战事与辉煌。
宋衍看到北边的长城也深受震撼,“果然伟大。”
郑煊泽大概是司空见惯,没什么感觉,撇撇嘴。
郑美玉愁道,“西近突厥,东靠幽州,北临长城,扼三处之咽喉要道,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有战事,我代国必无幸免。”
这也是代国让很多佛教传渡都在都城外建石窟的原因。
修建洞窟,可不像我们随便动动手指许愿这么简单,每一个洞窟从选址到开凿,运出大量石沙,铸造宏伟窟顶,挖掘修建细节,绘制壁画造像……每一铲每一笔每一步,那样不要钱,那样不要人。
吸引人过来为自己建佛龛,就会得到相应的供养费,这也是代国朝庭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不仅皇帝有钱了,还让底层老百姓有活干,能养家糊口。
一件事盛行背后肯定有它存在的逻辑。
下山后,沈如意等人准备回都城。
郑煊泽问道,“表哥、表嫂,才来一天,你们就要回城?”
沈如意与宋衍相视一眼,齐齐望向郑煊泽,“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座山头看过了,再爬另一个山头啊!”
明明游玩中,最无聊的人就是郑煊泽了,结果他竟还要游玩?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煊泽为什么要把他们留在这里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