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在龙振宇的单间宿舍里见到了叶宗。
龙振宇开口就问：“小秦，这段时间你招待规划局，还顺利吗？”
秦枫说：“哪有什么招待不招待，规划局的同志性格随和，很好相处，我们一起共事有商有量，挺顺利的。”
龙振宇眼睛半眯起，觉得秦枫在内涵他。
规划局的人性格随和，也就是说他性格不随和？
龙振宇面上不显，轻咳一声：“小秦，我看你手上没带资料，看来你现在不是来汇报工作的，既然这样就先出去吧，我作为总负责人，事情很多。”
岳天弘抢先说：“龙工，其实是我有事情，我认为在挖地埋管之前，要首先加固地基，这方面和叶组长的想法有矛盾，但我坚持自己的意见。”
龙振宇看向叶宗。
叶宗恼怒地瞪了岳天弘一眼，转头向龙振宇解释。
“我看过勘探数据了，已经达到了标准，我认为不需要加固，多此一举只会增加无谓的成本。”
秦枫摇了摇头：“只是平均值达到了标准，有很多地方的地基承载力不足以支撑管道施加的荷载。”
叶宗恼羞成怒：“秦工，你不了解实情，请不要乱发言。”
秦枫瞥了他一眼：“你大概是忘了，环境勘测时我负责哪个组。”
叶宗的表情僵在脸上。
地质组就是秦枫在负责，整个设计团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质数据。
“够了。”龙振宇脸色阴沉。
“小秦，你的职称确实比叶宗高，但是在给排水这方面，你的专业性远远比不过叶宗，这件事我会和他商量，你管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岳天弘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秦枫先说：“好。”
他给了岳天弘一个眼神，转身就走，岳天弘连忙跟上。
走出龙振宇的单间宿舍好远，岳天弘才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不得多说几句？”
秦枫冷笑道：“说破嘴皮他们都不会改。”
岳天弘愁眉苦脸：“那该怎么办？”
秦枫眼里也带上一丝无奈：“大概真的像胖子说的那样，出事了他们才会后悔莫及。”
胖子还在他们的帐篷里等着，见两人的表情，他摊开双手。
“我就知道你们要无功而返，姓龙的和他的狗腿子全都不听人话，而且，你们以为不加固地基省下来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胖子点到即止，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然古代怎么会有个说法，金工部银户部，搞工程的比管钱袋子的更多油水。
秦枫前世见过不少，这一世也见过不少，只是大多数人都有分寸，在保证工程安全的前提下，小小地拿一点，基本没人追究。
龙振宇和叶宗这样的，也是第一次见。
岳天弘翻出一袋牛肉干，撕了一小条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
“我不管了，让我去看水管，我明天马上出发，接下来出了什么事跟我没关系。”
胖子抢过牛肉干，给秦枫撕了一条，也给自己撕了一条。
“孺子可教也，这日子混一混，也就过去了。”
秦枫突然有点好奇：“胖子，你被安排了什么工作？”
胖子在嚼牛肉干，含糊着说：“后勤对接。”
哦，难怪这么闲，都有空跑他们的帐篷里闲聊。
后勤原本有繁杂的工作，奈何田坤太能干，什么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龙振宇原本估计想折腾胖子，没想到这下让胖子舒服了。
秦枫说不管这事就真的不管，第二天继续跟着规划局工作。
岳天弘也想开了，第二天跑去工地和采购人员交接水管，闲着无事便蹲在工地上，跟施工团队交流。
秋天的南疆气候宜人，不太热也不太冷，秦枫感觉夏天晒黑的皮肤又白回来了一点。
“老八。”黑了几个色号的周鹏找来：“周末我们要去乌鲁市汇报工作，反而你也没别的活儿，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秦枫想了想，莫江河就在乌鲁市，听说下周就回京市继续治疗，他跟着周鹏去一趟，正好送一送莫江河。
“行，我跟你们一起。”
他跑去找龙振宇报备，龙振宇随口答应。
韩默输了不甘心，挑动不起秦枫，他就自己搞事情，最近龙振宇全副心思都对付他，压根没空管秦枫。
他恨不得秦枫去了不要再回来。
听说秦枫要去乌鲁市，团队里不少人让他带礼给莫江河，出发这天，秦枫背着大包小包上车。
这一趟旅程特别顺利，一行人很快到了乌鲁市，从车站出来，周鹏让人把秦枫送到医院。
秦枫大包小包地提着走进莫江河的病房。
“莫老，我代表工人镇项目组的同志来看望您了。”
莫江河精神好了很多，咳嗽也少了，秦枫到时，他坐在床边吃小尤给他削的水果。
看到秦枫后，他先是一愣，接着说：“你过来，把你的方案说一遍。”
一上来就提问。
好在秦枫不怂，那个方案已经牢牢记在他的脑海里，竞选会之后他又完善了一遍。
给莫江河讲解的话术和竞选会不一样，秦枫换了一种更专业的说法。
莫江河听完久久不语，手里的苹果已经有氧化变黑的迹象，他才一口吃掉。
“你这样的方案，为什么会输？”
秦枫只说：“可能工人们还是更喜欢苏国式的建筑风格。”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一个字都不提，莫江河这老头，和老康还有薛景林一样，都有老一辈明显的特质。
有原则，且较真。
他们心底有一条底线，不超过底线，很多小事情他们可以当做不知道，或者骂两句就过去，超过了他们的底线，那就不是能轻轻揭过的小事。
莫江河要是知道龙振宇花钱收买工人投票，他能气得爆血管。
“龙振宇当了总负责人，没为难你和韩默吧？”
秦枫一脸云淡风轻：“为难什么，工人镇的项目这么大，大家忙都来不及。”
莫江河似信非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这副老骨头说话还是有点用的。”
秦枫还想宽慰几句，这时小尤快步走进病房，神色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