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床边已经没了章跃的踪迹，窗外暖阳映着一片雪白，叶安下意识摸向身侧，余温渐在，人刚走不久。
大概是不想吵醒他，才走得静悄悄的。
床头放着一杯热水，杯子下压着纸条，写着‘我会给你最好的’定下关系。
屋子收拾过，看不出昨夜凌乱的痕迹。
起床后，叶安捏着纸条出神，心情不错的换好衣服出去。
今日起得晚，没能和母亲一同吃早餐，餐桌上留了他的那一份，用保温壶温着，扭开盖子一股热气冒出，是一壶南瓜粥，配着煮鸡蛋一起吃。
“创世神大人，你起来啦。”
海棠穿过落地窗，探出半个身子。
“嗯。”叶安剥了个鸡蛋，放在碟子上，推到她面前，“吃吗？”
“我的？”海棠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手却很诚实地拿了起来，“谢谢大人，我就不客气啦。”
叶安微微一笑，看着她吃完，才起身拿走碟子，去厨房收拾卫生。
“大人，你都不知道，昨晚宴会厅里可热闹了，那穆家大少爷被人下毒，现在还在医院里。”
“下毒？”叶安洗碗的动作一顿，“在宴会上？”
穆家宴会邀请的都是富商，或本地官员，谁会在这个时候给穆家大少爷下毒。
这超出了剧情轨迹，令叶安有所顾虑。
海棠绘声绘色描述昨晚的混乱，先是穆家大少爷中毒，后是宴会上穆家二少爆料大哥非亲生的戏码。
等医护人员和警卫将宴会厅包围，派人检测所有食物，宾客们看尽了好戏。
穆鸿荆非亲生这件事比起中毒事件，更加引起叶安的好奇。
回到卧室，叶安选了件长款羽绒服穿上。
“大人要出去吗？”海棠黏着问，“我也想去。”
“我去见个同学，你想去就去吧。”
未避讳她，大概也没有必要，叶安带上了海棠。
生于现代的树妖，比起古代灵气充沛的时候，更难修得灵身。
寒冷冬季的街道积雪已被清理，堆放在树根下，不少商铺前的积雪被做成了雪人，戴着喜气洋洋的红色围巾，胡萝卜做的鼻子，橘子做的眼睛，画上微笑的嘴巴。
叶安一路走来，欣赏了不下三个雪人。
海棠第一次出来这么远的地方，刚开始还有些激动，现在已经脱敏了，老老实实飞在叶安身边，时不时叽叽喳喳问他那是什么，这是什么。
到了章跃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要见的人已经等在里面。
半个月不见，平泽楷变了不少。
穿着一身舒适的高领羊毛衫，配着浅色长裤，低头注视着桌子前的笔记本电脑，时不时敲敲打打什么。
直到叶安推门进来，他听见铃声抬头，朝叶安露出笑意。
“好久不见。”因是叶安主动联系自己，平泽楷不知道叶安来的意图，却也很高兴和叶安见面。
“你还在忙工作吗？”叶安坐在对面，接过平泽楷递来的菜单。
“做个策划，没什么事。”怕叶安多想，平泽楷按下笔记本上盖，“这家的甜品不错。”
叶安要了份蓝莓慕斯蛋糕，平泽楷点了份巧克力蛋糕。
等甜品上来，窗外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望着对面男子的安静，平泽楷咽下巧克力蛋糕，蛋糕体湿润浓郁，苦甜交织的巧克力味道浓郁醇厚，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半晌后。
平泽楷还是熬不住心里的压力，主动向叶安坦白。
“你......你都知道了。”
“是你太明显了。”叶安收回注视窗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你是什么时候想起前世记忆的？”
叶安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有些好奇平泽楷是单纯的重生者，还是循环者，就像母亲和海棠一样，对每一世的记忆都记得。
“放寒假那天.......”
平泽楷毫不掩饰自己对豪门的厌恶，怨恨化为实质，充斥着他的目光。
虽然这恨意不是冲着叶安来的，他还是感受到了。
幸运的是，他是重生者，不是循环者。
这样也好。
这样他就可以定位自己的位置，不需要过多解释什么。
叶安虽是创世神，却也不能随便修改这个世界的规则。
一条时间线打乱，就会有无数条被打乱。
但眼下已经出现变数，却是世界自己选出来的变数，并非叶安做出的选择。
见叶安平静的接受了他的回答，平泽楷更加坐实了自己内心的答案。
“你也是重生的吧，毕竟你和前世差距太多了。”
平泽楷还记得，前世的叶安爱慕虚荣，大三时谈了个身份隐秘的男友，也是这一世他的老板。
不过，他记得，叶安的下场很不好。
他望去窗外，也是这么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叶安死在了路边。
当时消息在班级群里传开，平泽楷震惊之余，更加肯定叶安得罪了学校里的某位富豪，才死的悄无声息。
叶安的死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没能在任何人心中留下痕迹。
一夜过去，班级里无人提及叶安，就像他从未出现过。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大概只有死一次，才会令人改变这么多。
“你也是来复仇的吗？”
“不是。”
平泽楷对此很诧异，“为什么，你就不想报复回去，那些害你的人，他们都还活着。”
叶安知道平泽楷想复仇，也知道他买通穆家的佣人，在穆鸿荆的饭菜里下毒，准备报复回去上辈子遭受的欺辱。
可穆鸿荆并未害过他。
“那些害你的人，都在精神病院里。”
“那他不是吗？”平泽楷质问叶安，“上辈子我姐姐死在酒吧里，难道就没有他的原因？”
“那只是个误会，穆鸿荆是被其他富豪少爷骗来酒吧的，你姐姐被人下药，他不知道你姐姐是被人送来羞辱他的，那时他气昏了。”
“后来，他查清楚了事情，可你们搬家了。”
闻言，平泽楷目眦欲裂，微红的眼尾和咬紧的牙关都在压抑着愤恨。
“他走后，那些畜生又回来了，他们逼死了她。”
她从酒吧的楼顶跳下，结束了一切。
平泽楷无法冷静，更无法拥有前世记忆后还保持冷静。
“这一世，你救过我，我也很感激你，你要我报恩，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罢手。”
见此，叶安没说什么。
他不是来劝说对方罢手的，只是来了解平泽楷是重生者还是循环者的。
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叶安对他微微一笑。
“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