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眉梢一挑,轻嗤一声:“龙神又怎么样?”
纵然再厉害,他也不怕,再说了,谁说龙神就一定是无可战胜的?
他划出了三角海域,分裂出兽人城邦和北山,这是他背叛兽神信仰最直接的表现,可那又如何呢?他们不还是横渡三角海域,来到了这里吗?
往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北山兽人来说这里,兽人大陆将再没有两地之分!
獭炎浑身颤抖,面色都有些狰狞。
就在螣以为他要突然暴起时,獭炎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獭里匆匆离去。
螣半眯起眼,低声与扶楹说道:“这里不能多待了。”
扶楹目光沉静,摇了摇头:“不必担心,他现在想做的是拉拢,而不是动手。”
澹月在一旁微微颔首,附和道:“我们还没搞清楚他们说的‘利齿裁决’是什么,或许,要利用海獭城邦,跨出这一步,好知晓格鲁姆迦尔城邦在什么地方。”
他们的目的是前往“格鲁姆迦尔城邦”,寻找白沧和清澜。
如獭炎所说,那里是兽人城邦的神秘圣地,像海獭城邦这样的小城邦,甚至不够格知道格鲁姆迦尔城邦的领地所在,那他们能轻易找到吗?
鹜轻抿薄唇,目光转向扶楹,嗓音低沉道:“契纹没有反应?”
雌性能通过契纹感知自己的每一位伴侣,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
“兽神式微,兽人城邦的兽人如今信仰的是龙神。在这里,伴侣契约带来的羁绊几乎失效,同样,在这里解契,受到的反噬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
扶楹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她狭长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掠过几位伴侣。
言下之意,就是自踏入兽人城邦的土地上开始,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解除契约,选择成为城邦的兽人,从此享受一夫多妻的自由、快乐的生活。
作为恪守承诺的任务执行者,她当然不会阻挠任务目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当然,理论上,她只允许生下幼崽,已经攻略成功的任务对象解契。
尽管,这行径听上去着实有些凉薄了。
她并不认为龙神当年背叛兽神是绝对的错误,只是分裂大陆的行为有些极端了。
在北山,雌性被捧上神坛,雄性却卑微到了尘埃里,这也是造成几位男主悲惨命运的源头,有压迫的地方必有反抗,她理解兽神护佑柔弱雌性的初衷,是为了延续兽人大陆,但这不该建立在雄性的痛苦之上,兽神是雄性,显然不懂“恃宠而骄”的道理。
听到扶楹的话,螣立马警觉起来:“阿楹!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解契!永远都不会解!你要是跟我解契,就算契约不反噬,我也不独活!”
螣脾气直接,怕扶楹真的解契,赶忙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其他几个雄性也不约而同皱起眉,齐刷刷看向扶楹。
不夜侯彩眸凝视着她,眉头紧拧:“我们又不是兽人城邦的人!”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就连一向不喜欢多话的落蘅都少见地发表意见。
鹜脊背挺直,深邃内敛的眸光里噙着犀利的光,直直望着扶楹。
澹月倒是没继续这个话题,与扶楹说道:“那我们就留在海獭城邦?”
扶楹微微颔首:“不着急。”
墨言安静坐着,一言不发,眸光扫过几个雄性,猩红的眼底闪过些可惜。
他倒是希望这几个家伙对兽人城邦的自由生活产生向往,从而解契。
到了那个时候,扶楹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留在她身边,真心为她好的那个。
饭后,獭炎的几个雌性就带他们前去休息,住处安排在一座尖顶的欧式小院,房间宽敞明亮,尽管装潢简单,却也处处透着舒适,比起简陋的山洞帐篷,这里堪称奢侈。
不夜侯把睡熟的长生放在床上,抻了抻修长的腰身,环顾四周,长眉挑起,说道:“这兽人城邦的生活,确实比北山要惬意得多。”
螣耳尖听到这话,轻嗤一声:“羡慕了?要不,你解契?”
他最看不惯不夜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后者的机会。
不夜侯斜睨了他一眼,反唇相讥:“羡慕?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才配得上阿楹,你怎么总把解契挂在嘴上?是不是心里想,嘴上却又不好说?”
螣墨绿的眸子转瞬化作竖瞳,脖颈墨色鳞片翕动:“你说什么?!”
“要吵出去吵,让阿楹好好休息。”澹月看着几个并排呼呼大睡的小家伙,给他们掖了掖被角,转头看向两个剑拔弩张的家伙,浅蓝色的眸子里带着不赞同。
扶楹手腕轻转,掌心便多了五个玉牌,比起先前给奔狼的还要更莹润些。
她眸光微动,指尖泛起细碎的灵光,玉牌竟渐渐化作五枚精巧的戒指,每一个上面都雕琢出了细致的纹路,鲛尾的流纹、蛇鳞的冷光、照月花的花瓣、十二蝶翼的粲然、金红羽翼的灼艳,每一道纹路都栩栩如生,看得出主人。
“戴上这个。”扶楹轻轻一推,玉戒便如同有了灵性般,悬浮在几人面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以借此找到你们。”
见不夜侯和螣的注意力被转移,她又道:“海獭城邦暗流涌动,切莫独自外出。”
“阿楹,这是什么?”螣把玩着手里的玉质小圈,摩挲上面泛着森冷光泽的蛇鳞,那触感让他眯起竖瞳,有些好奇,他总会对自己雌性搞出的新奇物充满兴致。
扶楹眼尾弯出浅浅的弧度:“戒指,在我们那里,这才是……缔结契约的凭证。”
听到这话,几个雄性都兴致勃勃,鹜是第一个把戒指套上指尖的。
其他几个雄性见状,也纷纷效仿,唯有不夜侯眸光微闪。
眼看几人都戴上了,他眸子里光芒流转,捏着那枚刻着蝶翼的截止缓步走向扶楹。
螣的竖瞳骤然收缩,正要冷嘲热讽,却见不夜侯已优雅俯首,七彩琉璃般的眸子里映着扶楹绝艳的眉眼,他朝她伸出手,唇角噙着蛊惑人心的笑容。
“劳烦了,我亲爱的雌性。”
扶楹看着眼前这只修长削瘦的手,掌背稍宽,指骨精致,甲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晕。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螣的脸色瞬间铁青,神色有些焦躁。
这家伙,简直不像虫族,而像一只披着虫族皮囊的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