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建邦和江莲都在。
就在正厅等着霍凌惜。
偌大的正厅就只坐着两个人，瞧着格外冷清。和这凌家老宅给人的感觉一样，偌大的宅子只住着几个人，很是冷清。
这就是凌家的现状，人丁凋零。
“外祖父，小外祖母，久等了。”
她笑着打招呼，对面的两人却笑不出来。
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特别是江莲。
毕竟江莲唯一的儿子儿媳和孙子都被霍凌惜请去做客了。
凌宏和凌佑旭确实扶不起来，但丝毫不妨碍江莲对他们的偏宠。独子独孙嘛，总是格外宠一些。
江莲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外祖母不先请我坐吗？”
她刚踏进门就开口质问，江莲也太沉不住了。
她妈妈去世后，江莲在凌家急需用人之际进凌氏，并在凌氏站稳脚跟得凌建邦欣赏，她还以为江莲是个有些城府的人。至少不会这样一个照面就完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看来是她高看江莲了。
倒是凌建邦看起来比较淡定，他看了眼霍凌惜，说：“坐。”
等霍凌惜坐下，他让老管家给霍凌惜倒茶。
霍凌惜没动那杯茶。
凌建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没有直接开口问凌宏一家三口，而是对霍凌惜说：“我原本想着过两天将你叫回来说说话，现在倒是不用等过两天了。”
“你这些年确实遭了不少罪，你回来后得知你这些年其实是失踪，我让人去查了，确实是你小姨因一己之私做下的糊涂事。都怪外祖父这些年都在忙工作，疏于对你小姨的监督也疏于对你的关照，外祖父会弥补你，也会让你小姨得到应有的惩罚还你一个公道。”
“老头子！”江莲蹙眉。
是不赞同。
凌若倩是她亲女儿，不管她喜不喜欢这个女儿，她都不愿看到凌老爷子因霍凌惜罚凌若倩。
这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再则凌若倩做下的可不是什么小事，真要还霍凌惜公道。作为凌若倩的母亲，她丢不起这个人。
凌建邦瞥她一眼，那一眼里带着不悦和浓浓的警告，江莲纵有不甘也只能先选择闭嘴。
“外祖父有心，不过不用了。”
凌建邦微微拧眉。
霍凌惜懒懒往沙发一靠，看着他说：“我可不想欠外祖父这个人情，公道我自己会讨，谁欠了我的，我会让他好好还回来，我不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所以外祖父大可放心，我吃不了亏。外祖父不如来说说你为何想将我叫回凌家来说话，总不能是找我叙旧吧。”
她浅浅笑着，看似和善友好，实则说出来的话意思完全相反，“我觉得以我和外祖父现在没什么情分的关系，我们没什么旧可叙。我是这么想的，想必外祖父也是，所以外祖父就别这么装模作样了，显得很虚伪，要找我说什么事就直说。”
他幽深锐利的目光盯着霍凌惜，霍凌惜也不闪避，直直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看过去。
这番短暂的无声对峙，再一次让凌建邦认识到霍凌惜的深不可测。
凌建邦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他活到这把岁数，看人的眼力是有的。
他不是能任人欺到头上的人，更不会容许一个小辈欺到他头上。在他寿宴那天，霍凌惜那样公然往他脸上踩，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早已激怒他。
单是看凌翡这个死去女儿的面子，不足以让他忍下这口气。
他是觉察到了霍凌惜的有恃无恐，才没有贸然直接和霍凌惜对上。他的想法是，要先将霍凌惜的底细摸清楚。
可一个星期过去，他一点有关霍凌惜的信息都没有查到。
查一个星期，也只能从那份酒庄转让合同上的一些信息暂时确定霍凌惜这些年不是生活在内地。
至于霍凌惜具体的身份，不清楚。
查不到这个身份，只能说明是被人隐藏起来了。
他亲自派人去查，动的是凌家百年的底蕴。能做到让他都查不出一丝一毫，这可不是小手笔。
更加说明霍凌惜的不简单。
一个小丫头独自流落在外，能活命已是万幸，她到底是怎么能做到拥有如此底气的？
是个有能耐的，不比她母亲差。
不，或许比她母亲还要优秀。
她母亲优秀是有家族的托举，她则是完全靠自己一个人。
这丫头如果是养在身边长大的该有多好，凌家何愁后继无人。可惜了，她现在和凌家不仅没有情分，还有着不浅的仇怨，他就是再欣赏她也不能将凌氏交给她。
凌家的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更不能改姓。
想着，凌建邦不免有点后悔当初的冷眼旁观。
从凌若倩陷害霍凌惜到霍凌惜被送到乡下老家再到霍凌惜失踪，凌建邦都没有参与，但他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可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他孙子也和他儿子一样是一滩烂泥，而作为外孙女的霍凌惜并不是他的继承人首选。
那时的霍凌惜在他眼里没有价值，不值得他费那么多心思去保。
“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凌建邦目光深深地望向她：“惜惜，你回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讨回当年的公道，你还想要什么？”
不等霍凌惜回答，他就说：“你想要凌家和霍家？”
得霍凌惜一声轻笑。
带着嘲讽和蔑视的轻笑。
“外祖父这是怕我惦记凌家的家业呢？”
她扬眉看过去，“如果我说是呢，外祖父会将凌家给我吗？”
“不会。”
他拒绝得毫不犹豫，霍凌惜也回答得毫不客气：“这怕是由不得外祖父。”
“所以，凌家那部分隐藏的股份果然是在你手里？”凌建邦坐在主位上，双手握着他那根价值不菲的拐杖，居高临下朝霍凌惜看过来。
他这般神情姿态，很具压迫感。
可惜坐在这里和他对峙的人是霍凌惜。
哪怕是坐在下首位需要抬头和他说话，霍凌惜的气势也半点没有被压下去。这还是在霍凌惜没有变脸，始终保持一张笑脸的情况下。
“你猜。”
她这轻挑的态度看得人火大。
“你母亲给你留的？”
霍凌惜笑笑没说话。
说真的，在接到凌洛笙失踪的消息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凌家还有一部分隐藏股份在不知名的人手中。
是得知凌洛笙失踪后去查了查才知道的。
“你母亲不愧是我最看好的继承人，当年她身体都差成那样了，竟还能瞒着所有人给你留下这样的后路。做得这么干净，让我们这么多年才察觉到不对劲，察觉到不对劲去查，一连查了三年依旧什么都查不到。你母亲要是还活着，我凌氏在她手里至今不知发展成了何种模样。可惜了，她死得太早了。”
凌建邦这话不像是惋惜女儿的死，更像为失去一个好用的工具人感到可惜。言语间不见半点她对凌翡这个女儿的感情。
霍凌惜的笑微微淡下来。
“早知道你母亲是个这么拿得起放不下、分不清主次的人，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嫁给霍凯龙。再聪明睿智的人，遇到感情都会犯糊涂，所以惜惜，你可千万别学你母亲。”
正在霍凌惜疑惑他为什么说这个话时，他就给她解了惑，“之前你小舅妈来电话说在霍家看到你和一个男人亲密走在一起，听说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
看来张媛姗是一离开霍家就给凌家打了电话。
这么说今天在霍家发生的事凌家都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才说出来，凌建邦也算沉得住气。
“小舅妈确实比小舅舅和她儿子都聪明，不然她要是像她丈夫儿子一样打算等着回凌家再将事情告知，走到半路就被我请去做客，外祖父怕是到现在都还不知今天在霍家都发生了什么。”
“哦，说错了，即便小舅妈没有及时给外祖父打这个电话，外祖父应该也能知道今天在霍家发生了什么，只是应该知道得没这么详细而已。毕竟凌家在霍家有自己的眼睛嘛。”
江莲眉心一跳。
她竟然知道！
霍凯龙这个霍家一家之主都不知道的事，她这个刚回家几天的霍家女儿是怎么知道的？
不，霍凯龙应该也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罢了。
在得知霍家司机把霍凌惜独自扔在墓园这件事有霍凯龙的手笔后，江莲就确定了这一点。
“不劳外祖父挂心，我可不会和我男朋友走到我妈妈和我爸爸那样的境地。”
“这么说，你确实是有男朋友？”江莲出声。
不清楚她的意图，但霍凌惜还是很给她面子的应了她：“是啊。”
旁边的老管家竖起耳朵，想问什么，又觉得以他的身份和眼下的场合并不合适。正要遗憾，就听江莲问出了他的心声：
“哪家的孩子？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霍凌惜笑不达眼底：“小外祖母，以你我现在的关系，你似乎没资格过问这么多。怎么，想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呢。”
“你有这个闲心，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我对小舅舅一家三口那么热情继续留他们做客。今天没有商议出令我满意的解决法子，我是打算送他们去旅游体验一些刺激的旅游项目的。都是一些我体验过的项目，小外祖母应该知道会有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