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嘉带着付裕回了现在已经是空置状态的华景壹号。
因为一直都有人定期来打扫维护，室内虽然谈不上纤尘不落，但也算是整洁利落。
一路上付裕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一直都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当然大半夜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游嘉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回过头就看见身后像个孩子似懵懂的付裕。
他双手捏着还有些湿的衣摆，整个人的状态相当局促。
游嘉叹了口气，手指穿过他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进来吧。换拖鞋，我带你去浴室。你先洗个澡好不好？”
付裕的目光僵硬地转过来，又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空洞洞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连灵魂都不在了。
浴室传来不太明显的水声，游嘉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双手攀上了前额。
她觉得很不对劲。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盘了一下前后的逻辑，游嘉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快要炸开。
付裕的性格绝非今天看到的这般软弱，他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这个刺激显而易见是云鹭出事，在付裕的说法中甚至是死亡。而她早就盘出来了云鹭绝非正常生老病死而是在海边意外死亡，或自杀、或他杀。
她自认为对付裕还是有些了解的，付裕本质上和她也差不离是同一类人。
如果是他杀，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性付裕都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当时的仇恨和愤怒一定是大于悲痛的。
所以……云鹭是自杀？
可是云鹭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明明前段时候她们才见过，那个时候感觉云鹭的状态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一切都很正常啊……
游嘉又想起云鹭从前的故事，想起现在已经回了瑞仕的陈聿初。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游嘉脑海中的思绪愈发纷杂起来时，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游嘉家里并没有男生可以穿的衣服，付裕身上的那一件现在虽然已经差不多干了但显然也已经不能再上身了。幸好游嘉的衣服不少，也没有全部都搬到新房子里，而她平时本身也比较爱买oversize的大型号。因此付裕倒也不至于落到没衣服穿的地步。
当然也仅限于能穿了。
付裕的身高190开头，比游嘉高了快小二十公分，游嘉的oversize就是他的贴身款。
不过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心情关注这略显滑稽的一幕。
付裕按着太阳穴靠在门框上，浴室里的水汽翻涌。
他第一次自己主动开了口。
“有吃的吗？”
游嘉正在思考云鹭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大脑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家里没什么，应该就还剩几包泡面了。”
“在哪。”
付裕的嗓子依旧很哑，虽然并未哭出声音来但他现在仍旧感觉每说一句话、咽一次口水他的嗓子都像是被小刀划开一般。
游嘉快步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翻出来一袋还未开封的泡面：“香菇炖鸡？”
“行。”付裕不是惜字如金，他是真的嗓子疼。
他径直走到游嘉身边从她手里拿过两包泡面，转身去烧水。
游嘉靠在岛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游嘉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但她绝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她不能够接受任何她在意的事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脱离她的掌控，那样会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付裕和华东康星在凌学润案出了很多力也获了很多利。她现在帮助付裕本来就是约定好的事，何况她也要借此得到一些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云鹭的死对她来讲绝非是好消息。
她必须得知道今天晚上在海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她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可是她却也不能完全不顾虑付裕现在的心情直截了当的去问。何况她和付裕之间本就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可以扯的清的。
而且即便这些都不论，云鹭出事了付裕是真真切切地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妈妈，她怎么能这样去再揭开伤口往上撒盐呢？
她即便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圣人，但也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
游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而心中危险的第六感已经开始摇铃，她的心脏跳的愈发快了起来。
只觉得难得的平静终于要被打破，暴风雨即将再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