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学润送给张书记的那套汝窑茶具，真是假的吗？”
聊完了正事，汪童锋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凌学润好歹也是盛启安和的董事长，盛启安和更是华国排名前五的大集团，一套汝窑茶具而已，张书记作为凌学润明面上关系最好的最大的保护伞，凌学润完全没有必要给张书记送一套假的汝窑茶具。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游嘉却说，“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汪童锋的思绪拐了一个弯，瞬间明白过来。
的确，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张书记或许不会因为凌学润公然戳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导致游嘉找上门来而生气，但凌学润送礼给张书记这样私密的事情却被游嘉一个本该毫无关系的人知道了……甚至具体到了送的是什么礼。
张书记不可能不对凌学润产生任何隔阂。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这句话很大众化，知道的人很多，张书记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不可能不懂这句话背后的人性逻辑。可游嘉利用的却并不是那浅显的第一层。
简单来说，那套汝窑茶具是真是假对于张书记来说也并不重要。毕竟凌学润能和张书记的同盟关系如此牢固靠的自然也不会是平日里送出去的礼物。
张书记真正会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些事情游嘉会如此清晰的知道。
凌学润到底对外说了多少他们之间的事情？
如果连游嘉一个初露锋芒的商界小辈都知道了，很难想象还会有多少人对他们之间的迎来送往心知肚明。或许游嘉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大威胁，那别人呢？
汪童锋其实很想问问游嘉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毕竟凌学润送给张书记汝窑茶具这样具体的事情连他这个另一位同盟都不知道。但他最后过了一遍脑子之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能走到这个地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段。
他只需要知道游嘉的能力绝不是他可以小觑的即可。
“今晚的事情办成了，明天来电力局找我。”
…………
……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
游嘉干完了一天的工作，等胡盼睡着之后就下楼撸串去了。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二，所以烧烤摊没什么生意，里里外外统共也就只有她一桌客人。
烧烤都是选好之后现烤的。
她穿着一双漆皮高跟鞋，用鞋尖勾着塑料板凳的边缘无聊地晃荡，红底在路灯下渗出血色。
烤韭菜的油滴在锡纸上滋滋作响，她伸出食指抹开玻璃杯上的水雾，冰镇的啤酒冰冰凉凉，滑过喉管在这样炎热的盛夏夜晚别提有多爽了。
“老板再加十串掌中宝。”她尾音刚落，轮胎摩擦声在身后半米处响起。
她微微调整了头的方向，余光瞥见了六个穿着椰子鞋的年轻男人，他们腰间人造皮革做的腰带上边的金属扣反射着烧烤炉的红光。
游嘉的唇角压抑不住地微微上翘了一瞬。
这烧烤店空空如也，可那领头的黄毛却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肘关节压住了她装花生米的锡纸盘：“妹妹你吃这么辣不怕上火啊？”
他的脖子上纹着一只褪色的蝎子，尾针随着吞咽的动作刺向她的锁骨方向。
一看就是一伙不务正业年纪轻轻误入歧途的小混混。
游嘉用竹签慢条斯理地剔着羊肉串上的辣椒面：“这天热了，原本就火气大的人就更容易上火了，得喝点凉茶降降火才好啊。”
她忽然抬头冲着烧烤架后边的老板说道：“老板给这位帅哥拿罐王老吉，记我账上。”
黄毛后面穿着克罗心短袖的卷毛在黄毛身边坐下，劣质地仿古龙水混着汗味。他捏起游嘉盘里刚烤完不久的鱿鱼须：“哥，这家的鱿鱼处理的一般啊，你看着墨囊都没处理干净。”
黄毛立刻接话：“是啊，美女。这烧烤店我看也不太干净，哥哥们知道一家好吃的，要不跟我们一块去，既然你请我喝凉茶，那也让我回个礼请你吃顿烧烤呗。”
游嘉齿尖咬住竹签，黑发垂落遮住冷笑：“你们知道鱿鱼墨和打印机墨有什么区别吗？”
“什么？”黄毛愣了片刻之后哈哈大笑，“美女这是给哥几个出考题呢？”
“非也，非也。”游嘉摇摇头，突然捏起那墨囊将墨汁喷在了卷毛的脸上。
卷毛暴起时撞翻邻桌老板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啤酒塔，玻璃爆裂声里游嘉的高跟鞋精准踩住滚落的烤茄子。红油在地面洇开成血泊形状，她舔着虎口的孜然粉：“医药费够买件正经A货了。”
卷毛后边一直站着的一个穿破洞牛仔裤的胖子踢翻脚边的空酒瓶，玻璃碴溅到游嘉脚背。她蜷起的小腿在桌底擦过对方膝盖，红底鞋跟勾着人字拖晃得更欢：“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哈，小心别扎着动脉了。”
“草！”胖子作势要掀桌子，被看着像是老大模样的花臂男按住肩膀。后者纹着般若的面孔凑近游嘉耳畔：“这么白的胳膊不纹条蛇可惜了。”他手指划过她小臂内侧，在脉搏处停住。
游嘉忽然用冰啤酒罐贴住他手腕：“一看你上课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知道低温会让纹身褪色吗？”水珠顺着花臂男的指尖滴进炭火堆，爆出青烟时她补了句，“特别是那种刚刚纹完还没超过三天的。”
“装你妈呢！”黄毛突然拍出把蝴蝶刀，刀刃在烤架上擦出火星。六个男人形成包围圈，烧烤摊老板哆嗦着缩进卷帘门。
他们的暴起像是突然之间的恼羞成怒。
老板害怕这一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但游嘉却好像没看见他们眉眼之间的杀意和黄毛手上的蝴蝶刀。
她用竹签尖拨弄手机屏：“我定位开着呢。”
她将手机抛给黄毛，黄毛看见一个东西朝自己丢过来，大概是平时打篮球打多了还真下意识地手忙脚乱的接了下来。
“要不帮我拍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