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和苏锦洛对话的人,正是容辞。
两人分别已久,如今好不容易重逢,这一个月一直在一起,只是容辞身份特殊,苏锦洛才不得已“失踪”了一段时间。
如今容辞在外任务,苏锦洛才又回来了。
刚才苏锦洛试探晏秋的整个过程,她都在旁听。
这是苏锦洛允许的。
但现在两人交谈的重点已经不再是晏秋,而变成了苏雩风。
这亦是苏锦洛意料之中的。
苏雩风在港城所展示出来的手段让人心惊,不仅仅是她高操的黑客技术,还有她背后的势力,能发号施令的人: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囊括整个港城的网络布局,就算是国安局都做不到。
国内的人才政府大多有备案,招安的都入了编制,就算没有招安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国安局的监控之下。
如今网络时代,掌握计算机网络超凡能力的人,一念成佛一念也能成魔,但凡有一点歪心思,都会给社会、给国家造成巨大的震动、不可逆转的困境和无法估量的损失。
所以,听从苏雩风号令的人来自哪里就不难猜了。
只能是境外。
虽然他们没能查到那些人的信息,但单是允许国外势力干涉国家内政这一条,就够苏雩风吃一壶的。
哪怕港城如今还没有完全收复,但在宪法之下,一国两制政策为底,港城便是国家被承认的合法领土。
还是晏上归和司马辰坚持作保,再加上苏雩风也的确没有作违法的事,不仅立了功,还在事后很好的处理了尾巴,这才被压了下来。
但这种事情仅此一次。
而且需要苏雩风表明立场——国家不会放任一个能力强悍的不定因子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哪怕是牺牲个人的自由。
苏锦洛无奈叹了口气。
他因为上次设计容辞暴露身份才被迫签订保密协议,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家妹妹了。
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他虽然知道小小去港城不会安安静静的,毕竟阿川都看到她了,但也没想到妹妹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被国家盯上了,还不算正面印象,这可不是小事。
但是,“我做不了小小的主,你可以去直接找她。”
——“好。”
容辞干脆利落地应道,没有半分不满亦或是责怪,随即她便自然开口道:“我明天回去。”
一板一眼的正事聊完了,两人无需转换就恢复了正常的沟通。
苏锦洛轻笑道:“我去接你。”
——“不用,我定了新酒的包厢,你先去点菜,我一点到。”
这就是容辞。
语句中从不会出现大概可能也许这样模糊不清的词汇,平静淡然的语气不是她的冷漠,底色是下意识对他的迁就。
迁就?
苏锦洛眼底流露怀念,不由想起当年他追人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在笑什么?”
“想起了点开心的事。”
苏锦洛也听到了那边传来很轻的开门关门的声音,“到住的地方了?”
容辞应了一声,“是你安排的酒店,我很喜欢。”
那当然了。
他知道容辞所有的爱好偏向,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这是他们的相处习惯:公私分明,有事说事,不为了公事红脸,也不因私情耽误公事。刚才还疑似在针锋相对,此刻的对话又格外温和熟稔。
两人自大学相识,于工作项目中相熟,在他毕业后进入家里的公司工作,容辞则已经开始执行任务,但两人的联系从未断过。
直到某一次容辞执行任务时突然断了音讯。
苏锦洛突然心生惶恐,却找不到任何渠道可以知道她的消息,连司马辰都无从得知,他只能无望而不安地等待。
所以,当容辞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求婚了。
容辞便也答应了。
水到渠成。
他们的性格都不是活泼热情那类,容辞沉静,苏锦洛温和,他们都过于早熟,思想成熟,在相处中早就悄悄磨合出了属于他们的恋爱模式。
做不到像小小和晏秋那般一波三折、刺激不断,而是顺其自然,细水长流。
苏锦洛心情愉悦,“我还让人订了份夜宵,用的我的手机,记得收,别饿着了。”
“那我先去洗个澡。”
“好。”
通话没有断,苏锦洛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起pad起身上楼。
他也该去工作了。
明天还得去见阿辞,是他和阿辞一起享用午餐的专属时间,可不能被工作打扰了。
房间里,苏雩风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正在为她赎身的同时,还给她挖了坑。
她这会正在和江二通话。
谢家现在正乱着,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找机会购买谢家的股票,北郊项目出问题了,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急着兜售腾辉的股票,我们要先下手为强,都买了。”
江二:“你有钱?”
苏雩风理直气壮,“我没钱,但你有钱。”
江二也无语了好一会,“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还拿我的钱?”
一旁还传来江月夜的声音,“哥,你怎么突然掏卡了?”
苏雩风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二:“……”
这个弟弟不要也罢,天天就知道拆他的台!
苏雩风本来也是开玩笑。
她和江二合作了那么多项目,一部分钱留在了安风当开发基金,剩下大部分都交给江二去处理了。
江二身为政府官员不能公然着手那么大的资金,但江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势力和手段,不知道七拐八扭有多少公司,从中找些人出来打理这份资产,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有的用作投资,有的用作新项目,但更多的是投入股票,这些年钱生钱,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可用资金。
不仅如此,苏雩风能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建立安风科技,难道她就没办法建立第二家第三家公司吗?
只是她向来喜欢藏一手。
就像她信任江二,便把第六代代码交给她,却不会将她其他项目或公司的信息告诉他。
与此同时,另一边同样也隐瞒了江二的情况。
这是她内心的阴暗面:无法全然信任一个人,能给予一部分信任已经是她的底线。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如何做空谢家股票,在挂电话前,江二不满地问了句,“那你呢?你就什么都不做?”
苏雩风笑道:“我啊,要闭关。”
没多解释,她便挂了电话。
随后又给蒋行之打了通电话,询问了谢家养老机器人的进度如何。
最后,她才打给了林拂:又到了该去安风公司查账的日子了。
最近她急需用钱,得好好算账才是。
这样忙了一个晚上,苏雩风凌晨时分才困顿地躺下睡觉。
与此同时,晏秋独自一人驾着车离开了市中心,人迹逐渐稀少,缓缓驶进了站岗军人越来越多的老区。
他已经有七年没回这里了。
但保安系统依旧留着他的信息,并且每年都更新他的照片,所以当他开着车一出现,大门便自动为他打开。
回到别院已经是凌晨两三点。
佣人都已经入睡了,但管家在他进大门时就接到了通知,早早在门口等候,见他下车连忙迎了下来,“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是在晏家呆了几十年的老人,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晏秋长大的,比父母哥哥陪伴的时间都要长。
只是,管家格外注重规矩。
晏秋特意选凌晨回来就是想偷偷的,不想打扰这些人休息,但管家还是半夜爬了起来,第一时间迎接服务他。
晏秋神色算是温和地打了招呼:“钟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