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群外就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有人高声喊：“让让，让让！村长和李书记来了！”
围观的知青和村民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只见村长和李建军两人并肩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民兵，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在夜色里晃来晃去。
村长一进院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大半夜的，闹什么闹！怎么回事？”
不等别人开口，杨柳上前一步。
“村长，李书记，你们来得正好！我家养殖场出大事了，遭天杀的贼人投毒了！猪圈里的猪崽子死了好几头，剩下的也都奄奄一息，鸡圈那边情况也不好！”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受害者的愤怒和无助，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宋纬钧。
“我们发现不对劲，我和贺寒、我哥就赶紧追了出来，正好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往知青院这边跑！天太黑，没看清正脸，但那背影，那走路的姿势，我认得！像极了宋纬钧同志！”
宋纬钧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杨柳歹毒，居然直接点名！
“村长！李书记！你们可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含血喷人！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就凭一个黑影？天那么黑，她说是我就是我啊？她跟我有过节，这是故意栽赃陷害！我刚才一直在屋里睡觉呢！要不是他们踹门，我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柳没理会宋纬钧的叫嚷，依旧对着村长和李建军，声音平稳：
“村长，李书记，他说他没做。那好，我们先不说背影的事。”
“投毒不是件轻松事，要准确地投到猪食槽和鸡食槽里，肯定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从发现猪崽不对劲，到我和贺寒、我哥追出来，前后脚的功夫，时间很短！”
“重点是，”杨柳加重了语气，“这么短的时间，那个下毒的人，肯定来不及把所有的毒药都用完！也就是说，他身上或者他藏匿的地方，必定还有剩余的毒药！”
“而且，我们三人是一路追过来的，路上光线虽然不好，但我们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特别留意了路两边，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被丢弃的可疑药包、药瓶之类的东西！”
她的目光再次扫向宋纬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所以，如果这事真是宋纬钧同志‘不小心’做的，又被我们这么快撞破，慌不择路跑回了知青院……”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那剩下的毒药，会去哪儿了呢？是不是还藏在他身上，或者，就藏在他的屋子里？！”
人群这下是真的炸开锅了！
宋纬钧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该死的！这贱人怎么会想到这个？！
村长和李建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自然听得出杨柳这番话的分量。
这已经不是空口白牙的指控了，而是提出了一个可以验证的疑点！
就在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中，杨柳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僵局。
她目光沉静地看向脸色铁青的村长和一脸严肃的李建军，语气恳切：
“村长，李书记，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给我们家死去的牲口一个交代，我恳请让我们搜查一下宋纬钧同志的房间！”杨柳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果搜不到，那说明是我们冤枉了他，我杨柳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
搜屋？！
宋纬钧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理智、伪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几乎是尖叫着跳了起来：
“不行，凭什么搜我的屋子？！你们这是侵犯！是污蔑！”
“就算你怀疑我，总得讲证据吧？光凭一个背影，你就敢带人闯进我们知青院，还要搜我的私人房间？！”
“好！就算让你搜！你要是没在我屋里搜到你说的什么毒药，你打算怎么办？！”
“你今天这么做，不是针对我宋纬钧一个人！你这是在打我们所有下乡知青的脸！是觉得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人，就可以随便被你们村里人怀疑、搜查、侮辱吗？！”
院子里原本只是看热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知青们，脸色也跟着变了。
是啊，虽然宋纬钧这人平时挺招人烦的，自私自利，大家都不怎么待见他。
可他刚才这话，糙是糙了点，理却好像是这么个理。
人群里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就是啊，这搜屋也太过了吧？总得有点真凭实据才行。”
“杨柳家是损失了，可也不能这么随便冤枉人啊。”
“对，不能搜！这要是开了头，以后咱们知青还怎么在村里待？”
“宋纬钧说得对，这是不把我们知青放在眼里！”
几个跟宋纬钧关系稍微近一点，更是直接站出来帮腔：
“杨柳同志，这事儿得慎重！不能凭猜测就搜查，这是不合规矩的！”
“对！我们知青也是有尊严的，不能这么被对待！”
李建军一看这情形，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事儿可不能闹大！
知青们的情绪得稳住，不然捅到公社甚至县里，他这个大队书记脸上也不好看。
宋纬钧是浑蛋，可程序上，确实没抓到现行，硬搜风险太大。
他赶紧走到脸色铁青、显然还在犹豫的村长身边，压低了声音劝道：
“你看这知青们都反对啊，咱们现在确实没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光凭杨柳丫头和贺寒他们的怀疑就硬搜，影响不好。”
“我知道你心疼杨柳家遭了这么大的灾，可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没搜到东西，杨柳那丫头是说了她承担后果，可这梁子也彻底结下了，以后知青跟村里的关系更难处。咱们不能因为一个宋纬钧，把所有知青都推到对立面去啊。”
“李书记，你说影响不好？怕结下梁子？”
杨柳往前走了一步。
“行！那我就跟您，跟大家伙儿，掰扯掰扯，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影响不好’！”
“我原本跟贺寒商量！等养殖场做大了，就雇村里的人来干活！让大家伙儿都能在家门口挣到钱！不用再眼巴巴地盼着那点工分过日子！”
“我们原本计划着，今年年底就能让一部分乡亲先进场干活！明年，后年，规模越来越大，让更多的人有活干，有钱挣！让咱们杨家村，也过上顿顿能吃上肉的好日子！”
“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