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微笑：“是啊，莫非公子是心疼了？还是买不起？”
明摆着就是激将法，偏偏那公子哥儿为了面子，硬着头皮答应了：“买！没听到吗？赶紧把你们最贵的首饰都拿出来。”
趁着公子哥儿去前面挑选首饰，薛萧辞抓起楚景的手，说道：“一一，你喜欢首饰，我可以给你买。”
“你？你哪里来的钱？十年，你不过就送我一个簪子。”
公子哥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推开薛萧辞：“没听到吗？没有钱就不要夸海口，不然到时候很难收场！”
薛萧辞脸色黑到极致。
很快，珍贵的珠宝就被一一端上来。
楚景大手一挥，让人都包起来。
轮到公子哥儿付钱的时候，他拉过一个人凑到角落里：“能不能记账？我今天的银钱没带够！”
“可以的，何公子。”
“有眼力见！”
伙计把打包好的珠宝递到楚景面前，楚景示意薛萧辞去接。
薛萧辞再不情愿，也还是收下了。
“美人儿，这人是谁啊？”
楚景瞥一眼薛萧辞：“奴仆罢了。”
“那他刚才还对你做出那种大不敬的举动，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蹬鼻子上脸了。”
“不懂分寸的奴才就该杀了。”
楚景笑着看向薛萧辞：“是啊，该杀了。”
说着，楚景拉着公子哥儿拐进了没人的巷子，手中的匕首利落地捅进他的腹部。
公子哥儿不敢相信，眼前人畜无害的美人儿竟然是蛇蝎女人，轻而易举就取了他的性命。
他倒下的身体，眼中满是不甘。
薛萧辞站在巷子口，用自己遮挡住楚景。
“一一，你……为何杀了他？”
楚景收好匕首，像是看蝼蚁一样看着地上的尸体：“何尚书的嫡子，杀了就杀了。”
“何尚书？”
“是啊，当年的事，他也参与其中。”
薛萧辞微讶：“一一，你是在……替我报仇？”
楚景：“别太自作多情，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过他的人。”
他……
两人都心知肚明，指的是谁。
薛萧辞眸光暗了下去，楚景提起公子哥儿的尸体，飞身上了屋顶。
她探出半个身子，望向下面的薛萧辞：“上来！”
之后，也不管薛萧辞能不能上屋顶，自顾自坐了下去。
公子哥儿的尸体被她随意扔到旁边，楚景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干脆躺了下去，手枕在脑后，闭着眼。
“等天黑。”
薛萧辞缓步走来，在她旁边坐下。
“一一，我看不懂你想做什么。”
楚景：“有什么关系？”
“我……”
薛萧辞张了张口，后面的话收了回去。
他没有立场让楚景做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他。
薛萧辞没有再开口，就这么坐在那儿，陪着楚景，等天黑。
他不过是打了一个盹儿，再睁开眼，楚景……
不，应该说是影杀，就出现了。
楚景穿着夜行衣，戴着那个凤凰面具，站在前方，手中是她一贯使用的匕首。
她身子单薄，立在风中，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了。
薛萧辞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一一？”
熟悉的风光面具，让薛萧辞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是一个人把他从火海中拉出来的场景。
另一个画面则是，一个男人冲他大吼：“连你弟弟都救不了，你有什么用？！”
薛萧辞摇晃着脑袋，他尝试着再去多挖掘出一些记忆，却怎么也做不到，
楚景皱着眉头，观察薛萧辞的一举一动。
她上前，捏住薛萧辞的脸颊：“你想起来了？”
薛萧辞看着楚景的眼睛，眸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流淌，他嘴唇翕动：“一一，或许我才是……”
楚景甩开他，制止了他后续的话。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或许你才是真正的薛萧辞？！”
薛萧辞没有回答，他的表情给了楚景肯定。
楚景讥诮笑了出来：“你不要觉得我叫你薛萧辞，你就是真正的他了，身为替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永远清楚自己的位置！”
楚景不再废话，提起公子哥儿的尸体，飞身离去，很快隐入了黑暗。
薛萧辞愣愣望着楚景消失的方向，捂着脑袋，痛苦不已。
尚书府：
何尚书焦急地看着陆陆续续从外面回来的下人，问道：“少爷回来没有？”
一个下人摇头。
他逮住另一个下人：“少爷呢？”
下人摇头。
“找到少爷没有啊？！”
“没有啊，老爷！”
何尚书急得团团转：“哎呀，这兔崽子到底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砰——
一个重物落在何尚书面前，众人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少爷？
何尚书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儿子……”
何尚书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抚摸儿子的身体，又不敢去触碰。
“谁？！是谁干的？！”
何尚书抬头，从东边看到西边，又看向北边，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到底是谁？！有本事出来！”
“你在找我？”
何尚书重新看向东边，那个位置明明之前的都没有人在的。
楚景把玩着手中的玉牌，何尚书破口大骂：“你是何人？为何要杀了我儿子？！你下来，我要让你替我儿偿命！”
楚景扔出玉牌，玉牌掉在何尚书面前。
何尚书捡起来看，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还有那熟悉的玉牌样式……
他一震，猛地看向楚景。
“凤凰面具……”
身后的奴仆及时扶住何尚书差点没站稳的身体，何尚书眼睛死死盯着楚景：“你……你是影杀？！”
“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楚景展开双臂，从屋顶上飞下来。
何尚书止不住地浑身发抖，抬手指着楚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楚景拿出折子，扔给何尚书。
何尚书看着折子上面写得桩桩件件，脸色煞白。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送你下去问阎王！”
楚景抬手，亮出匕首，下一刻，几个奴仆死在他手中。
沾上鲜血的匕首紧贴着何尚书的脖子，何尚书呼吸很重，他甚至能感觉得到专属于血的粘腻。
“你……”
何尚书双腿发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你……你放了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不是要让我给你儿子偿命？”
何尚书：“区区废子而已，死了就死了，我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楚景似乎是很满意何尚书的回答，收回了匕首。
何尚书松了一口气，讨好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是想杀尽天下所有贪官污吏吗？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可以给你。”
“条件。”
“条件自然是放了我，今晚的事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说出去。”
楚景伸出手：“名单呢？”
何尚书：“在书房，我这就去拿！”
楚景点头同意了。
何尚书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回头盯着楚景的动向。
进了书房后，何尚书假装寻找，趁楚景低头看匕首的间隙，他转动桌上的烛台，墙面开了一扇门，他快速闪进去，随后门关上。
楚景唇边一直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在密室的门关上后，她才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向书房。
脚步刚踏进去，无数的暗器就从墙面射出，楚景转动着身体，那些暗器触碰到匕首，发出铿锵声，原路返还回去，毁了暗器机关。
躲在密室里的何尚书通过一个细小的眼看到外面的一切，吓得不知所措。
楚景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直直看过来。
她的视线透过那个小小的洞口，与密室里的何尚书对上。
何尚书吓得心脏漏跳一拍，脸色苍白如纸。
“给你一个机会，出来，把名单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何尚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楚景。
“三，二……”
楚景开始倒计时，当她数到一的时候，密室门缓缓打开，何尚书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何尚书跪了下去，双手将册子奉上：“我给你册子，你放了我。”
楚景只是接过册子，何尚书反应就很大。
楚景看了一眼窗外：“回答我几个问题。”
“您说。”
“为何要抹去关于乔展的一切？”
“这……”何尚书摇头，“这不能说！”
“说！”
何尚书被楚景的杀意吓到，哆嗦一阵，低下头去：“因为……因为世子……他疯了！”
“疯了？”
“是啊！世子可是最像陛下的人，自从大病一场过后，行为疯癫，简直丢尽了皇家颜面！”
楚景：“据我所知，他还出去闯荡了江湖。”
“呵！闯荡江湖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那是谁？”
“这……”
何尚书犹豫着，可是下一秒，一支弓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
楚景看向弓箭来的方向，轻声喊道：“阿辞。”
薛萧辞放下弓，走向楚景。
“你杀了他。”
薛萧辞：“是。”
“为什么？”
薛萧辞：“报仇。”
“那你最该杀了我。”
长弓从薛萧辞手中掉落，他扣住楚景的后脑勺，摘下她的面具，凑近过去：“我不会杀你！”
“是吗？”
薛萧辞在楚景唇上轻咬一口，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她的不满。
“一一，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刀。”
“我让你杀谁都行？”
“嗯。”
楚景环上薛萧辞的脖子：“哪怕是皇帝？也可以？”
薛萧辞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扯动嘴角：“可以！”
“阿辞，我该不该相信你？”
“我永远不会骗你。”
“好。”
楚景松开手：“处理好这里，来找我。”
“好。”
楚景离开了。
薛萧辞蹲下，拔出何尚书喉咙插进的弓箭，血溅了他一脸，给他阴沉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妖冶。
“有些事，就该让它烂进土里。”
薛萧辞点火，烧了尚书府。
他从火光走出，似有所感般往右边看去。
楚景双手环胸依靠在墙角，薛萧辞擦去脸上的血迹，还害怕擦不干净，用袖子反复抹。
“一一。”
薛萧辞笑着，到楚景面前：“接下去是不是要公布罪行？交给我。”
楚景把折子放到他手里：“去吧。”
薛萧辞接了令，就走了。
楚景淡淡看着他远去，轻声说道：“薛萧辞，你到底想起了什么，才会不让他说下去？”
第二日清晨，京都的公告榜上出现了何尚书一家做过的所有事情。
百姓们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没想到何尚书看着平易近人，背地里竟然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那个儿子也坏了，糟蹋了不少闺女，现在这样，真是老天有眼。”
“到底是谁杀的？”
“这你都不知道？玉牌，大火，罪行昭告天下，都是影杀的手笔啊！”
“影杀？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依我看，这个影杀才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
楚景乘坐马车路过公告榜，听到外面的百姓提及到自己，俯身靠近薛萧辞：“正使大人，杀害同僚感觉如何？”
薛萧辞闭上眼睛，手捏紧了衣袖。
“他罪有应得。”
“看来正使大人还真是行正义、除奸恶的清官。”
楚景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反而有一种恶趣味的逗弄。
“一会儿莱文公主就来了，阿辞想看看吗？”
“不想。”
楚景坐直了身子：“你会有兴趣的，毕竟……是你的熟人。”
薛萧辞抬眸：“我的熟人？”
楚景微笑，忽然，人群攒动，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入。
“来了。”
楚景撩开帘子，往外面望去。
人群之中，是一顶布满鲜花的辇车，楚景扣住薛萧辞的肩膀，将他带到了高处。
“这个位置极佳，刚好能看清莱文公主的样子。”
楚景说完，薛萧辞便看过去。
撵车中的人端庄地坐在那儿，她的装扮十分繁琐厚重，头顶上戴着数不尽的珠钗。
哪怕那个人化了厚厚的妆，薛萧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