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宫地底深处，狭窄通道的尽头，是一块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厚重石板。陆九溟用尽最后一丝融合了冰冷星辰之力的蛮力，将石板顶开一道缝隙。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和浓烈的酥油、藏香气息，瞬间灌入通道，冲散了地底万年沉积的腐朽。他如同破茧的困兽，挣扎着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视野骤然开阔，却又被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白所吞噬。
他身处一座废弃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佛殿地下储藏室。腐朽的木架倾颓，散落着蒙尘的经卷和破损的唐卡。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储藏室那扇半朽的木门早已不翼而飞，门框外连接的并非预想中的宫墙回廊，而是…
一片凝固的白色地狱。
呼啸的暴风雪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冻结在半空，形成一片片姿态各异的、静止的冰晶雪花帷幕。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白色琉璃般的坚冰，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冰层之下，冻结着无数姿态惊恐、绝望的朝圣者、僧人、游客…他们凝固在奔跑、祈祷、拥抱、跌倒的瞬间，脸上的表情被永恒的寒冰封存，写满了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惶与虔诚交织的诡异图腾。
更远处，布达拉宫标志性的红墙金顶，被厚厚的惨白冰晶覆盖，如同巨大的冰雕坟冢。城市的天际线被扭曲、模糊，无数现代高楼被冻结在倒塌、倾斜的瞬间，冰晶如同藤蔓般缠绕其上。天空是铅灰色的、凝固的幕布，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绝对的零度。绝对的死寂。连声音都被冻结了。
这就是归墟寒气彻底爆发后的景象？整个拉萨…不，恐怕是整个高原，都化作了这幅凝固的死亡画卷！昆仑之心基地的毁灭，只是灾难的开始！
陆九溟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霜。炼妖壶紧贴胸口，壶体滚烫，壶盖提钮上那枚晕染星蓝的滴血之眼碎片，散发着幽幽的暗紫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活着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这片白色地狱。壶身洪荒纹路流转，山川星辰的虚影在壶体表面沉浮，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归墟寒气和生灵冻结时散逸的绝望意念。
他低头看向自己残破的身体。皮肤下，融合了星辰碎片力量的暗金纹路在缓缓流动，散发着冰冷的微光。骨骼的金属质感更加明显，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发出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响。蚀心蛊在壶内发出满足的低沉嗡鸣，河图数据流的冰冷秩序感在经脉中流淌，与初代血脉的诅咒怨毒、星辰的浩瀚冰冷、炼妖壶的混沌意志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件被强行组装、塞入了混乱灵魂的活体法器，而非人类。
就在这时，胸前炼妖壶的壶体突然自主地、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形态！壶口收束，壶身线条变得更加圆润流畅，壶盖提钮上的滴血之眼碎片光芒内敛，变得如同一个普通的、略带装饰性的金属镶嵌物。它正在…主动拟态！
陆九溟立刻明白了它的意图。他艰难地伸手，从腰间那个同样被冰晶覆盖、几乎冻裂的储物袋中，掏出了老朝奉最初给他的那个…智能保温杯外壳。
保温杯外壳入手冰凉，普通的金属和塑料质感。炼妖壶仿佛感应到了“旧居”，壶体发出一阵微不可查的轻颤，壶口处喷出一缕极其稀薄的混沌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温柔地缠绕上保温杯外壳。下一刻，光芒一闪，炼妖壶的本体如同水银般融入外壳之中。壶盖提钮上的滴血之眼碎片，完美地嵌合在保温杯杯盖的透气孔位置，伪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带着点异域风情的金属装饰钉。
一个崭新的、带着旅行划痕的“智能保温杯”出现在陆九溟手中。壶身冰冷，但陆九溟能清晰地感觉到，壶内那混乱而强大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这层普通的伪装牢牢锁住。只有当他凝神注视杯盖提钮上那枚伪装的“装饰钉”时，才能看到那晕染星蓝的滴血之眼深处，冰冷流转的暗紫光芒。
“老朋友…新样子…”陆九溟嘶哑地低语，拧开杯盖。一股混合着冰冷星辰气息和混沌本源的奇异暖流逸散出来，被他贪婪地吸入肺中，勉强驱散了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仰头，将壶内残存的、带着星屑光晕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股混乱却强大的活力，强行支撑起他残破的身体。
他握着伪装好的保温杯，如同握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也是唯一的火炬。他迈步，踏出储藏室的残破门框，踩在光滑如镜的白色冰面上。
咔…嚓…
细微的冰裂声在绝对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脚下冰层中冻结的一个藏民孩童惊恐的面孔，仿佛在随着他的脚步而微微扭曲。
就在他踏足冰面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并非能量冲击，而是…现实层面的扰动！
他手中保温杯杯盖提钮上，那枚伪装的滴血之眼碎片，骤然亮起一瞬！暗紫光芒一闪而逝。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陆九溟前方不远处，一栋被冰封的、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写字楼外墙上，一块巨大的、冻结着冰晶的LEd广告牌，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扭曲！原本冻结的广告画面——一个明星代言饮品的笑容——如同信号不良般剧烈跳动，明星的脸庞瞬间扭曲成无数马赛克方块，接着又变成一片毫无意义的雪花噪点，最后竟定格成一幅模糊的、由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诡异图腾，图腾的核心，赫然是一只流淌着惨白冰晶的眼睛！这画面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屏幕便“啪”地一声彻底熄灭，表面覆盖的冰晶瞬间增厚了一层。
几乎同时，陆九溟左手边冰层下冻结的一辆出租车内，车载收音机的指示灯诡异地亮起，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藏语广播声凭空响起，夹杂着凄厉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尖啸，内容模糊不清，只反复回荡着几个扭曲的音节：“…归…墟…钥…匙…”声音持续了数秒，戛然而止，收音机指示灯也瞬间黯淡。
更远处，布达拉宫红墙之上，一座被冰封的转经筒，无人触碰，却突然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筒身上冻结的冰晶簌簌剥落，筒体竟自行极其缓慢地、逆着时针方向…转动了半圈！转动的瞬间，筒身表面模糊的六字真言刻痕，似乎短暂地扭曲成了另一种陌生的、带着恶意的符文。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范围仅限于陆九溟周围数十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短暂涟漪，随即又归于那令人窒息的、凝固的死寂。
因果律异常！
万象摹刻天赋在陆九溟右眼深处疯狂闪烁，冰冷地解析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炼妖壶吞噬了“血脉之匙”、融合了星辰碎片、承载了蚀心蛊与河图数据流后，其本身的存在，尤其是壶盖上那枚被激活的“滴血之眼”碎片，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不稳定的“现实异常源”！它无意识地散发着某种能干扰现实底层逻辑的力场，尤其是在陆九溟情绪剧烈波动或动用力量时，会引发周围现实世界局部的、短暂的“数据崩溃”或“逻辑错乱”！
这异常不仅会暴露他的位置，更可能在关键时刻带来致命的、无法预测的后果！
“该死！”陆九溟握紧保温杯的手指关节发白，指骨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必须尽快掌控这种异常，否则别说对抗归墟，他本身就会成为一个移动的灾难源！
他强迫自己冷静，收敛心神，将全部意志集中在压制胸前炼妖壶那无意识散发的异常波动上。壶盖提钮上的滴血之眼碎片光芒缓缓内敛，周围那种无形的扰动感暂时平息。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在冰面上行走，如同行走在雷区。每一步都轻如鸿毛，尽量避免引起任何能量波动和情绪起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白色的死亡之地。万象摹刻天赋如同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冰层之下、建筑废墟之中任何细微的能量残留或生命迹象。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
在通往布达拉宫主殿方向的冰面上，残留着几道极其微弱、几乎被风雪抹平的痕迹。那不是脚印，更像是…某种沉重的、带有锐角的物体被拖拽留下的浅痕。痕迹周围，冰层中冻结的绝望面孔比其他地方更加扭曲、密集，空气中残留的绝望意念也更为浓烈。
是战斗的痕迹！而且残留的气息…带着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机油与血腥的暴戾感！
“齐墨！”陆九溟心头一震。昆仑之心基地自毁时，齐墨燃烧机械脊柱撑起力场阻挡冰矛…他活下来了？还来到了布达拉宫？他来做什么？寻找被无面抽取的高原生灵之力源头？还是…追踪自己？
痕迹断断续续，指向布达拉宫主殿的方向。
陆九溟毫不犹豫，沿着痕迹追踪而去。保温杯紧握在手，壶盖提钮上的“装饰钉”冰冷坚硬。
越靠近主殿，冰层下的景象越发骇人。冻结的尸体姿态更加扭曲痛苦，许多尸体并非完整，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贯穿。冰层表面，也出现了大片大片被高温灼烧又瞬间冻结的琉璃化痕迹，以及被巨大钝器砸出的放射状裂纹。空气中残留的能量乱流更加狂暴，混杂着齐墨那独特的机械化灵力、某种阴冷邪异的诅咒之力、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归墟寒气！
战斗异常惨烈！齐墨在这里遭遇了强敌！
陆九溟加快脚步，转过一处被冰封的巨大经幢废墟。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前方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宫殿前广场，此刻已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如同巨大的冰湖。冰湖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惨白冰晶凝结而成的…扭曲祭坛！
祭坛呈不规则的螺旋状向上攀升，顶端悬浮着一颗由无数痛苦挣扎的透明灵魂虚影缠绕、压缩而成的、不断搏动着的猩红光球！光球散发出的气息，正是无面在布达拉宫抽取、用来喂养归墟胎盘的高原生灵之力核心！
而在祭坛下方，冰层之上，一个人影半跪在地，背对着陆九溟的方向。
是齐墨！
他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下方闪烁着黯淡蓝光的机械化躯体。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电火花的金属管线，被一层惨白的冰晶冻结覆盖。右臂的机械臂扭曲变形，前端弹出的链锯剑刃折断了大半，锯齿上还挂着冻结的碎肉和惨白冰屑。他的机械脊柱暴露在外，几处关键的能源节点被洞穿，蓝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整个后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惨白冰晶，如同寄生在他身上的巨大冰蛭，正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能量和生命力。
在他周围，冰面上倒伏着数十具形态怪异的尸体。它们穿着往生会标志性的黑色兜袍，但兜袍下的身体却发生了恐怖的畸变：有的半边身体机械化，齿轮轴承却被惨白冰晶冻结卡死；有的身体膨胀如同肉瘤，表面却覆盖着金属鳞片；有的甚至长出了额外的、由金属和血肉胡乱拼凑的肢体…这些显然是往生会邪修与长生集团机械化技术结合催生出的、失败而扭曲的怪物！它们都被齐墨以惨烈的代价撕碎了。
齐墨的头颅低垂着，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对抗着背后冰蛭的侵蚀。他面前不远处的冰面上，斜插着一柄扭曲变形的黑色合金短棍——那是他标志性的武器，雷煞棍。
“齐墨！”陆九溟低呼一声，快步上前。
听到声音，齐墨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极其艰难地、如同锈蚀的机器般，缓缓转过头。
陆九溟倒吸一口冷气！
齐墨的半边脸依旧是冷硬的机械构造，但另外半边属于人类的脸上，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布满了蛛网般的惨白冰纹。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只属于人类的右眼，瞳孔竟然变成了纯粹的、如同冰晶般的惨白色！眼神空洞、麻木，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而那只机械左眼，电子红光疯狂闪烁，充满了狂暴的愤怒和…一丝仅存的挣扎！
“九…溟…”齐墨的喉咙里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极其嘶哑，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机械关节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冰晶碎裂的声响。那只惨白的右眼冰冷地注视着陆九溟，而左眼的电子红光则剧烈闪烁，传递出极度危险的信号：“走…快走…它…在我…身体里…”
话音未落！
齐墨背后那只巨大的惨白冰蛭猛地一缩！一股更加浓烈的归墟寒气爆发出来！齐墨那只惨白的右眼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他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脸上属于人类的痛苦挣扎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冰川般的冷酷杀意！
“钥…匙…找…到…”冰冷、僵硬、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从齐墨口中发出，完全不是他本人的声线！
“吼！”被归墟意志短暂控制的齐墨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猛地从冰面上弹起！仅存的、扭曲变形的机械右臂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狠狠抓向插在冰面上的雷煞棍！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及棍身的刹那——
嗡！
陆九溟手中的保温杯，壶盖提钮上那枚伪装的滴血之眼碎片，仿佛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和陆九溟瞬间飙升的杀意，自主地爆发出强烈的暗紫光芒！
因果律异常触发！
以陆九溟为中心，无形的涟漪再次扩散！
这一次，目标直指齐墨！
齐墨抓向雷煞棍的动作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卡顿！他周围的景象如同信号延迟般出现了重影！他那只惨白的右眼爆发的白光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闪烁和偏移！更关键的是，他背后那只巨大的惨白冰蛭，其蠕动汲取能量的节奏，出现了一个微不可查的、不足零点一秒的…能量传输迟滞！
对于陆九溟这种级别的修士，尤其是拥有万象摹刻天赋的存在，零点一秒…足够了！
“就是现在！”陆九溟眼中厉芒一闪，根本无需思考，身体在炼妖壶强行灌注的冰冷星辰之力驱动下，化作一道带着星屑光尾的残影！他没有去攻击被控制的齐墨本体，而是目标明确——直扑那只吸附在齐墨后背、控制其意识的惨白冰蛭核心！
他右手紧握的保温杯，壶盖在他意念驱动下瞬间弹开！壶口对准冰蛭核心，一股恐怖的、混合着混沌炼化之力、星辰湮灭之力、血脉诅咒怨毒之力的暗金漩涡猛地喷薄而出！漩涡中心，隐约可见那枚滴血之眼碎片的虚影！
“给我…滚出来！”陆九溟嘶吼！
暗金漩涡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笼罩了冰蛭核心！冰蛭发出了无声的、却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尖锐嘶鸣！构成其躯体的惨白冰晶在漩涡中疯狂崩解、湮灭！一股精纯而阴冷的归墟意志碎片被强行从冰蛭核心中撕扯出来，瞬间被漩涡吞噬！
“呃啊——！”齐墨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混杂的嘶吼！他那只惨白的右眼瞬间黯淡下去，冰晶般的瞳孔恢复了部分属于人类的黑色，但布满了血丝和混乱。背后的冰蛭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瞬间溃散成大片惨白冰晶粉末，簌簌落下。他身体一软，向前扑倒，仅存的机械臂勉强撑住身体，头颅低垂，剧烈地喘息着，机械脊柱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陆九溟一击得手，立刻收敛力量。保温杯壶口漩涡瞬间消失，壶盖“咔哒”一声合拢。壶盖提钮上的滴血之眼碎片光芒内敛，但壶体却微微发烫，似乎在消化刚刚吞噬的那股归墟意志碎片。刚才的爆发再次引发了小范围的因果律异常：附近冰层上几具冻结的怪物尸体诡异地蠕动了一下；一座冰封的玛尼堆上，几块刻着六字真言的石头自行翻转，露出了背面模糊的、扭曲的恶咒符文。
他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齐墨：“撑住！”
齐墨抬起头，半边机械脸电子红光疯狂闪烁，半边人脸上汗水混合着冰水涔涔而下，眼神充满了疲惫、混乱和一丝后怕。“…归墟的…触须…寄生…它在…用我…定位你…钥匙…”他断断续续，声音嘶哑，“布达拉宫…地脉节点…被污染…成了…孵化场的…能量井…祭坛…是…转换核心…”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机械臂，指向冰湖中央那座扭曲的冰晶祭坛，指向顶端那颗搏动着的、由无数痛苦灵魂压缩成的猩红光球：“毁掉…它…否则…胎盘…会更快…”
陆九溟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目光落在祭坛顶端。万象摹刻天赋清晰地“看到”，那猩红光球深处，无数透明的灵魂虚影在痛苦挣扎、哀嚎，他们的生命力、信仰力、乃至灵魂本源，正被无形的力量抽取、转化，通过祭坛下方与冰层相连的、如同树根般蔓延的惨白能量管道，输送到地底深处…输送到那个正在孵化的归墟胚胎体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颗搏动着的猩红光球似乎感应到了陆九溟的注视，尤其是他胸前保温杯内那“钥匙”的气息，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紧接着，光球表面，那些痛苦挣扎的灵魂虚影面孔瞬间扭曲、融合，竟然组成了一张巨大而模糊的、由无数痛苦表情拼凑而成的…人脸轮廓！
人脸轮廓的双眼位置，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冰冷、贪婪、带着亿万灵魂哀嚎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陆九溟！
“钥匙…容器…归…墟…”
正是无面！或者说，是正在借助祭坛力量加速孵化的归墟胚胎的意志投影！
恐怖的意志威压瞬间降临！陆九溟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冻结、撕裂！胸前保温杯内的炼妖壶剧烈震颤，壶盖提钮上的滴血之眼碎片爆发出强烈的抵抗光芒，暗紫与猩红在虚空中激烈碰撞！刚刚被压制的因果律异常再次有爆发的趋势！
“呃！”重伤的齐墨首当其冲，闷哼一声，机械左眼的红光都黯淡了几分。
“它发现我们了！”陆九溟咬牙，强行催动炼妖壶的力量抵抗威压，同时一把抄起齐墨扭曲的雷煞短棍塞到他还能动的机械手中，“还能动吗？掩护我！”
齐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凶光，仅存的机械右臂死死握住变形的雷煞棍，黯淡的电子红光骤然变得刺目：“…废铁…也能…再砸一次！”
他猛地将雷煞棍狠狠插进脚下的冰层！棍身残余的狂暴雷电之力瞬间爆发，化作一片扭曲跳跃的湛蓝电网，暂时将他和陆九溟笼罩其中，隔绝了部分意志冲击！
与此同时，冰晶祭坛周围，那些被冰封的往生会畸变怪物尸体，在猩红光球意志的催动下，体表的冰晶纷纷炸裂！它们摇摇晃晃地、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重新“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眶锁定电网中的两人，发出无声的咆哮，蜂拥扑来！
白色地狱中，最后的战斗…或者说，毁灭的开端，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