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檀香在空调冷风中被吹散，齐明远指尖的烟灰缸里堆满碾碎的烟蒂，窗外暴雨如注。
“永瑞，唐修明天就要去勐康县。”齐明远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般嘶哑。
“任凤娇那个蠢货肯定把康达的事吐出来了。”
沈永瑞的茶杯咚地磕在托盘上。
他盯着茶汤里自己破碎的倒影，想起三小时前发来的养护队调度表，那支队伍此刻正在勐康盘山路检修护栏。
“齐书记...”
沈永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养护队已经就位，但国安的人全程跟着唐修，郑毅那小子...”
“所以才要天灾。”
齐明远突然掀开檀木匣，露出半张地形图。
红笔圈出的坐标正是勐康县着名的滑坡区，上月暴雨曾引发过自然塌方。
他的指甲狠狠划过等高线：“九点，养护队引爆预设的乳化炸药。冲击波会震松岩层，泥石流刚好覆盖唐修的车队。”
雨声骤然变大，沈永瑞看见齐明远眼底泛着野兽般的幽光。
去年边境线那辆爆炸的越野车，残骸里找到的公安特勤证件至今锁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可红岸资本那边...”沈永瑞刚开口就被打断。
“境外接应准备好了。”
齐明远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磁卡推过来：“瑞士银行的密钥。事成之后，带养护队从勐康口岸出境，有人会送他们去摩洛哥。”
“红岸资本送过来的炸药，已经放在指定地点了。”
“这里上个月就发生过泥石流，再发生一次泥石流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沈永瑞立马点头：“我明白了齐书记。”
说完，他便直接离开了茶楼。
事实上，第二套也在实施当中了。
县气象局今天一早打了增雨弹，如果没有猜错，勐康县现在已经是暴雨如注了。
再加上本来就要下雨，这个增雨弹再加上小型炸弹，能够让本就不稳当的山体再次形成泥石流。
这才是最健全的办法。
下雨，可以把炸弹的痕迹完全抹去，再加上自然形成的泥石流，呵呵呵。
他就不相信唐修还能活下来！
勐康县边境的暴雨来得比气象预报还要猛烈。
唐修站在朗明市招待所窗前，雨水如鞭子般抽打着玻璃，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灰暗。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郑毅刚发来的消息：齐明远今早秘密会见了养护队负责人，已确认养护队携带爆破装置前往勐康盘山路。
“唐书记，气象台刚升级了暴雨红色预警。”
郑毅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勐康县实时卫星云图，一团深红色的旋涡正笼罩在边境线上。
“勐康县一小时降雨量已达80毫米，盘山路多处出现小型塌方。我们的建议是等雨停。”
唐修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身时黑色行政夹克的袖口掠过桌沿，带起一阵微风。
“养护队现在到哪了？”
“根据国安监控，他们一小时前已经抵达盘山路中段。”
郑毅将平板递给唐修，上面一个红点正在蜿蜒的山路上闪烁。
“带队的是沈永瑞的侄女婿，公路局养护科科长赵明。”
唐修的手指在平板上轻点两下，放大那个红点周围的卫星图像。
即使隔着雨幕，也能清晰看到几辆黄色工程车停在悬崖边的护栏旁，几个人影正在车旁忙碌。
“他们在安装什么？”
“爆破装置。”
郑毅的声音压得很低:“国安技术处分析，他们可能计划制造一起山体滑坡。”
唐修冷笑一声，将平板还给郑毅。
“齐明远这是要给我安排一场意外啊...齐明远...你们盯上了？”
他走到衣柜前，取出雨衣和防水靴：“准备车，我们按原计划出发。”
郑毅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我们一年前就盯上了。唐书记，现在出发太危险了。国安建议我们等暴雨过后...”
“等暴雨过去，证据也就没了。”
唐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红岸资本的人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通知勐康县纪委和公安，让他们在目标地点待命，但不要打草惊蛇。”
“你做好调动工作！”
郑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他太了解这位上司的作风，唐修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十五分钟后，三辆黑色越野车顶着暴雨驶出招待所大院。
唐修坐在中间那辆车的后排，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
郑毅坐在副驾驶，不断通过加密频道与国安方面沟通。
“唐书记，刚收到勐康县纪委的汇报。”
郑毅转过头：“他们找到了任凤娇提到的那支地质勘探队的营地，但人已经撤离，只留下一些设备。”
“什么设备？”
“看起来像是...”
郑毅犹豫了一下：“深部地质探测仪，但经过改装，国安技术处怀疑是用来定位地下设施的。”
......
车队驶入盘山路，雨势更大了。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开到最大频率，仍难以应付倾盆而下的雨水。
山路右侧是陡峭的岩壁，左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还有三公里就到养护队所在位置。”
司机紧张地盯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
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司机是国安的骨干，经历过各种险情，但今天的路况让他也不禁冒汗。
车辆是经过特殊改装的，这是郑毅启动紧急联系措施，紧急从朗明市国安调过来的！
唐修看了看表，上午八点四十五分。按照计划，九点整养护队会引爆炸药。
他拿起对讲机：“全体注意，减速慢行，保持车距。”
唐修身边的人全部都被替换成了国安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面，除了唐修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就在这时，郑毅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接通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唐书记！国安刚截获通讯，他们不止安排了一处爆破点！养护队只是幌子，真正危险的是前面那个弯道！”
几乎同时，对讲机里传来头车急促的警告！
“前方发现落石！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