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予跟着应警官一路走进了看守所。
沐利野还没被正式量刑定罪，所以暂时收押在这里。
而纪予刚刚走近，就听到沐利野不断以头撞墙，他甚至痛苦崩溃的在不断重复。
“我求求你，不要在缠着我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抄神谕了，我不发歌了。”
纪予安安静静的在沐利野的身后停下。
她看见了乔珊珊此刻正悠闲的坐在床上晃悠着腿。
乔珊珊看见她来，立刻跳下床走过来。
“偶像，你怎么来了？”
“你为什么还不去投胎？”
“沐利野还没判刑，我不想投胎。”
“超过时间不回阴间，是要被鬼差勾魂下去受罚的，沐利野还没判刑，你就要下去判刑了。”
纪予严肃批评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没出这口恶气，但沐利野的案子是板上钉钉，他未来的人生注定要在牢狱里过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乔珊珊沉默着听完，再次抬眼时已经泪眼莹莹。
“可是如果我去投胎的话，我就没办法再给你打call了，也没办法追你的物料了。”
纪予愣住，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可她明明... ...其实就没怎么想过认真混娱乐圈，也能值得被这么认真喜欢吗？
乔珊珊小心翼翼的怼了怼手指，问：“是不是我不走，会给你留下很大的困扰，那我还是走吧。”
纪予沉默了许久，到最后她妥协。
“或许，如果你实在不想投胎，还能有另一个出路。”
看着乔珊珊充满希冀的眼神，纪予掏出手机点开了‘死了么app’
“你可以选择靠地下公职，成为片区内的鬼差，嗯... ...反正你死的时候就是高三高中牲，学习这些东西应该也不难。”
乔珊珊：“... ..？”
偶像，你是认真的吗？
鬼死了也还是逃不过做作业和学习啊？
她是高中生，不是高中牲啊！
纪予帮她点了死了么app传送，等乔珊珊离开，她这才离开。
应警官好奇，“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没什么，沐利野脑子... ...”
纪予指了指，又露出了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很自然的把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应警官同情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嘛，干坏事哪有不疯的？
*
温夺开车他的迈凯伦，一路绕到了越来越破旧的家属院。
他有些阴阳怪气，“不喊你那个应警官一起？”
刚刚就看见她跟那个警察一唱一和，别是看上人家身材高颜值高还是个铁饭碗了吧。
纪予完全没听出来温夺话里的醋味。
“他不懂这些，叫过来也没什么用，于曼的证据不光我们想找到，一定还有人在盯着，所以我们动作要快。”
她没说的是，古曼童她已经放在了裴卓的卧室。
恐怕很快效力就会显现，看裴卓草包的样子就不像是能一手遮天干下这么大灰产的人，恐怕他也只不过其中一个合伙。
如果那些人知道裴卓疯了，难保不会起疑心。
所以他们要更快一步找到于曼口中说的证据。
纪予拉开车门，一路轻车熟路走近了小区，她没有直接找于曼父母所住的地方，而是直接在二楼的废旧纸箱里翻来翻去。
直到手里摸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袋，她这才松了口气。
刚想拿出来，突然楼道里亮起一阵强光。
“——你在干什么！偷什么东西交出来！”
中年男人的声音虽然有些憔悴，但在夜色中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把纪予吓了一跳。
她看清楚男人的脸的下一秒，也同时看见了出现在男人身后的那抹虚影。
于曼此刻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血泪。
“伯父... ...您是于曼的爸爸？”
纪予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的身份。
听到于曼的名字，男人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快速走下来抢过纪予手中的牛皮纸信封袋，对纪予冷着脸说：“我没那么丢脸的女儿，你给我进来说话！”
这一次，他的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凶，但也多了几分嫌弃所以刻意压低声量。
纪予跟了上去，刚关上门，男人就直接把信封拆开。
“这里面是什么？”
刚一打开，里面无数张照片全部都掉了下来。
于父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画面，怒火中烧，“这些东西她怎么好意思的，要不要脸？”
纪予解释，“她是被逼的。”
“谁逼她？我缺她吃还是缺她穿，用得着被逼成这个份儿上？！”
于父越说越生气，“我说让她去上女子警校，她偏偏去学表演，那是个大染缸，她现在做到这个地步，我真没这么恶心的女儿！”
于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于父的腿哭着想解释。
她没有，她始终没忘记爸爸的嘱咐。
可她说不出来，人鬼殊途，父女天人永隔。
纪予平静打断他，“她死了。”
于父的手重重颤抖了一下，“什、什么？”
“您的女儿于曼，死了。”纪予不明白他作为父亲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所以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捡起地上的那些相片。
“这些不是她恶心的证明，这些是那些丑陋罪犯的证据，您女儿从一开始就是不情愿的，跟她是什么专业无关，死者为大，请您不要用这样的言辞去否定她。”
纪予拿过全部照片，就想离开。
可于父嘴唇再三颤抖着，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你说她被逼的... ...是不是有人拿我和他妈逼她就范？”
纪予刚想回答，于曼却冲过来冲她连连摇头。
‘爸爸是老刑警，如果承认了，他会更痛苦，不要让他们知道，求求你。’
纪予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
“您是老警察了，应该很清楚想威胁一个女孩子有很多种理由，他们有权有势，自然不会放过于曼，当然，跟你们无关。”
于父冷笑，“从进门到现在，我哪一句话告诉过你我是警察？”
他猛地站起身，挡在纪予跟前。
“说，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纪予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
她轻声道：“我能看见她，她刚刚告诉我的。”
纪予指着于父身旁的空气，对他说：“她就在这儿，您刚刚的话，她都能听见... ...”
于父踉跄了一下，他有些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
“她听到了... ...肯定会怪我，怪我。”
于曼摇头。
纪予面色复杂，“她不怪你，她只想告诉您一句话。”
“什么？”
纪予攥照片的手紧了紧，几乎也是掩盖不住心头的酸涩。
“爸，妈，女儿不孝，但女儿从来没有给家里丢过脸，如果有来世... ...我们还做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