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送他们回了空旷的卧铺车厢,乘警才转身离开。
陈徜洋下床把车门关紧,拉上并没有什么用的锁拴,四人面面相觑。
陈徜洋抓紧自己的包,靠在床上,“睡吧,都马上十二点了,明天中午就到地儿了。”
他默默祈祷,千万别寻仇啊...
“还是轮班睡,有任何动静就喊醒睡着的人,别太马虎了。特别是你,”
向雪看了眼马邦国,“太招摇了,我怀疑他们还会找回来,我们没有证据,乘警也没有义务一直守着我们,我们只能自己警惕些。”
马邦国唇动了几下,“那...饿了也不能出去买饭吗?”
“不行!”连贪吃的陈徜洋都开口,“忍着,明儿中午就到了!别出去晃荡了!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哪个车厢,保不准儿来打我们一顿,到时候你就老实了!”
先睡的是陈徜洋和马邦国,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换着来,轮三轮也就天亮了。
陈徜洋这一觉睡得,梦里都在打抖。
远方看着向雪,“姐,你的手...”
向雪低头看了看,“我没事儿。”
姐弟俩两两相望。
向远方坐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跑到向雪的床上,紧紧挨着她。
向雪低头看了他一眼,“怕了?”
向远方摇摇头,“我不怕,陈徜洋才怕呢,姐,”他抿抿唇,“等我回去,也好好跟着老鬼叔叔学。”
“你不用学。”他又不当最厉害的兵,学什么?
“我...我想保护你...”
向雪依旧平淡,“我不需要人保护。”
向远方沮丧地垂下眼皮。
“我保护你就好。”向雪再度开口。
向远方抬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转移话题,“姐,你说,他们真的还会再来吗?”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向远方一个激灵。
向雪朝他摇摇头,示意别出声。
一阵一阵的敲门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向远方不动声色地朝向雪挪了挪身子。
向雪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睡醒的茫然,“谁呀?”
“您好乘客,这边需要查一下铺,还请您方便开一下门好吗?”
是个温柔的女声。
向远方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向雪就拉住他。
“哦,等一下阿姨,我手不太方便。”
向雪来到陈徜洋的床边,捂住他的嘴,推醒他。
陈徜洋惊醒,满头大汗,他惊恐地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向雪。
向雪指指门,做了个‘嘘’的动作,才佯装大喊。
“洋洋,快起来给阿姨开门去!”
陈徜洋抹了把汗,跟着开口,“你咋不去!我睡得正香呢!烦死了!”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
马邦国也被推醒了。
三个男孩悄悄来到门后,死死抵住门。
门内半天没有声音,敲门声再度响起。
“您好乘客?”
向雪站在原地,“阿姨,我叫不醒我弟弟,明儿再查吧!”
“不好意思哦,例行检查。”
下一秒隔断门被猛然推了一下,三个孩子死死抵住门,动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门外的力道才消失。
陈徜洋咽咽口水,“真的来了...”
马邦国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事儿,咱不开门就成。”
“放屁!咱几个小孩儿,他们稍微使点力门就开了!到时候一手抓一个,拿放了迷药的帕子一蒙,被拐到哪去都不知道!”
向雪摇摇头,“马邦国说得没错,咱们不开门就行。你别忘了,这是在火车上,他们不敢闹出大动静来,不然刚刚也不会推了会儿门就走了。
咱们只要等着就好。”
向远方抬头,“等什么?”
“等天亮,真正的例行查铺。”
马邦国揉揉眼,“你咋知道刚刚不是真正的例行查铺呢?”
向雪看他一眼,“只是在赌,谁来我都会这样。”
马邦国点头,“也是,要是真的咋会突然推门,太没礼貌了!”
“肯定还会再来,咱们守着吧,他们不敢闹出大动静,咱们也离不开这门背后了。”
向雪回头,“被子搬过来,抵着门睡,守岗的人贴着门边,外头有脚步声能听见。
这会儿正是深夜,路过的人不会太多。一有动静就叫醒大家。
先前火车报时,还没到三点,一直守着,怕是天亮了没力气应付。”
真正的危险,在天亮以后,火车重新活络起来,他们自然也能跟着活络起来。
陈徜洋点点头,“得睡!明儿才有力气战斗!”他拐拐马邦国,“玩过游击战没?”
马邦国摇摇头。
“我们,八路军。”陈徜洋指指门外,“他们,小鬼子。”
“这么说我懂了。”
陈徜洋起身把背包抓过来,摸出里头武器。
苏致远送的弹弓,唐敬安送的木雕仿真枪,一股脑全部别在腰上,心里的不安散了许多。
马邦国推推他,“你给我一个呗!远方也有弹弓,就我没有,还咋打仗?”
陈徜洋犹豫了一会儿,把腰上的弹弓解下来给他,“揣好了!这可是我舅送我的生日礼物,丢了我要找你麻烦的!”
马邦国连忙点头,连同子弹一起揣进兜里。
果不其然,后头又来了一回,是个男人,几个孩子险些没能抵住门,还是隔壁开了门,骂了一句,“大半夜的吵什么呢!先就来了一回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屋内彻底静下来,四张惊魂未定的脸聚在一起,一刻也不敢松懈。
难熬的一夜,天亮了,火车的灯光变得明亮,广播声音再度响起。
外头餐车路过还轻轻敲了敲门,几人犹如惊弓之鸟。
下一秒餐车就离开了。
六点十八,敲门声再度响起,几人再度发力抵着门。
“你好?你好?”外头的人叫了许多声,里面也没有反应。
外头的人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又叫了声。
“188次列车乘警,硬卧6号车厢有情况,请速来。重复一遍,188次...”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紧接着就是对讲机沙哑的声音响起,“列车员,收到你的呼叫,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外头的人正要说话,门被打开,一排惨白的小脸露了出来。
乘务员一惊,“这...这是怎么了?”
“阿姨...”
向雪把事儿都说了。
“走,阿姨带你们去车头。”
一夜没怎么休息,陈徜洋抹了把脸,更亢奋了,“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