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非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老夫人和二夫人行了一礼。
继续道:\"老夫人，二夫人，并不是这样的。\"
二夫人赵惊华冷冷瞧了眼底下跪着大丫鬟，转头对余梦非道：“你来说。”
“当时奴婢在镜心湖不远处瞧着湖里的鱼，远远的瞧见二公子的风筝落进了湖里。”
余梦非顿了顿，似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二公子和宋时将风筝慢慢的往上拉，只是风筝线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小公子好似喊了旁边说笑的姐姐们两声，只是风比较大，想是姐姐们都没有听到。小公子和宋时就拉着手倚着栏杆伸手去够那风筝。谁知身子探出去太多，小公子掉进了水里。宋时见小公子落水了，就跟着小公子一起跳了下去。好在宋时会些水，在水中尽力将小公子往水上托着。奴婢瞧见了立即跑过去，所幸奴婢懂些水性，才没有酿成祸事。”
余梦非不理会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瞧着她那恨毒了的眼神，只一味的将真相说了。
说完便垂首站在一旁，等老夫人和二夫人定夺。
老夫人瞧了眼怀里坐着的林曜，见他已恢复了几分精神，便指着余梦非问他。
“曜哥儿，这个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林曜神情恹恹的轻轻点了点头。
瞧见余梦非戳穿自己的谎言，那打扮体面的丫鬟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她本是金柯院拨到小公子身边的丫鬟，不过是瞧着小公子年岁小又性子温和，从不曾打骂过她们，便怠慢了起来。
如今祸事已成，她是知道二夫人的性子的。
做得好，便给十分的嘉奖，做得不好也是最重的惩罚。
如此她才避重就轻、巧言令色，妄想逃脱责罚。
现下二夫人都知道了不说，还因着她撒谎，罪加一等。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在那丫鬟跟前炸碎开来。
赵惊华愤怒的将茶杯砸在那丫鬟身前，好在茶水不是很烫，只是茶杯的碎渣四处飞溅，那丫鬟避之不及，脸上被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
惊得丫鬟立即捂住了脸，眼泪珠子混合着脸上的血落了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玩忽职守不说，还敢说谎，试图蒙蔽本夫人。”
赵惊华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狠厉。
“来人，将她拖下去，掌嘴。”
立即有两个粗使婆子将那丫鬟堵了嘴拖了下去。
一会儿，外边便响起竹板掌嘴的声音。
地上跪着的丫鬟婆子缩着脑袋，颤抖着的身子趴得更低了两分。
赵惊华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几人，淡淡的开口：“除了宋时，其余的都发卖出去。从我院子里重新拨了人去照看小公子。”
没有任何人敢为那些丫鬟婆子求情。
天气暖和了，松鹤堂正厅里挂上了轻薄的锦缎帘子。
这会儿帘子都卷了起来，厅堂里的一切，外头的家仆都瞧在眼里。
说着，赵惊华又提高了音量，好叫外边儿的丫鬟婆子都听见。
“今日算你们侥幸，曜哥儿没有大碍，才将你们轻轻放过了，没有打死了事。从今往后，若是曜哥儿再有半点儿闪失，就不是打一顿发卖出去这么简单。”
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听了都后背一紧，今后做任何事儿都要更警醒着些才是。万不可因着主子年少或者和善，便不尽心，生了祸事。
赵惊华在金柯院中听见曜哥儿落水的消息时，吓得魂飞魄散。
顾不得形象仪态，提着裙摆便往湖边跑了来。
好在瞧见曜哥儿并无大碍，心中的悲痛和惊恐散了去，便只剩下对那些玩忽职守将曜哥儿置于险地的丫鬟婆子的愤怒。
处置了那些人，二夫人赵惊华心气儿总算顺了些。
这才瞧着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宋时。
赵惊华让身边的丫鬟将宋时扶了起来。
又和善的叫余梦非过去。
“你俩为着救耀哥儿不顾自己的安危，应当重赏。”
宋时又跪了下去，给赵惊华磕了个头。
“是奴才没有照顾好哥儿，叫哥儿受了惊吓，夫人宽容，不罚奴才已是万幸，奴才不敢求赏。”
宋时虽也受了惊吓，但回话依旧口齿伶俐，应当是个懂事又聪慧的孩子。若不是好的，也不会叫他去小公子身边伺候，陪着小公子玩儿。
“好孩子，你勇于救主，便可抵了所有的错。既然你不敢要，本夫人便赏你个恩典。”
说着，赵惊华话音一转，便道：“你是府中的家生子，今后你就做耀哥儿的书童。若你以后在学业上有所成，本夫人便放了你的奴籍让你去科举。若你考上了，你全家的籍契本夫人都退还与你。”
一番话出来，底下的丫鬟仆妇们都听见了。
大家瞧着宋时的眼神顿时多了许多羡慕。心想着，若是当时自己在那湖边，定会第一个跳下去将小公子救起来。
宋时虽只是六七岁的孩子，却是十分懂事了。自是知道这是天大的恩典。且二夫人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这番话，便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以后，他宋时也可以读书识字，能靠着读书识字摆脱奴籍，改变全家的命运。
宋时呆愣在原地，小小的身体激动得有几分颤抖。
一旁的丫鬟轻声提醒他：“傻了不成，还不快谢恩。”
宋时这才回过神来，又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忍着泪水颤抖着声音道：“谢夫人恩典，谢夫人恩典。”
“好孩子，快起吧。小心额头磕破了。”
宋时这才站了起来，退到一旁去。
赵惊华转头瞧着余梦非。
见她肤色白皙，身量窈窕，年龄虽不大，但面上已能见着几分秀美，长大了应当也是个秀丽的美人儿。
赵惊华拉起余梦非的手，见余梦非虽恭敬的垂下了头，却大大方方的没有退缩，心里生了几分喜欢。
小姑娘都娇娇怯怯的，她有勇气下水去救自己的孩儿，又是母亲院儿里的丫鬟，无论她要什么，自己尽量都满足她。
“叫什么？”赵惊华问。
“奴婢叫梦儿。”余梦非轻声回道。
“你救了耀哥儿，你说你要什么。”
赵惊华看着余梦非，等着她的回答。
余梦非踌躇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在老夫人和二夫人跟前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