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能清晰听到身后塞维尔的呼吸声比平时略微急促。
温热的气流拂过她后颈的绒毛，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睡地上。”
塞维尔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沉。
尾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紧绷。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白色羽翼却不小心扫到苏安安的手背，触电般僵在了半空。
“外面会冻坏你的。”
苏安安一把抓住他的羽毛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松开手：
“我是说兽皮够大。”
塞维尔的耳朵唰地竖得笔直，月光从墙缝漏进来，照出他耳尖泛起的可疑红晕。
两人僵持在床前，谁都没敢看对方。
窝棚的兽皮帘子突然被掀开。
金珠和鹿鸣一前一后钻了进来。
“咦？你们怎么还站着？”
鹿鸣歪着头，小鹿般的圆眼睛里满是困惑：
“明天还要早起，赶紧带你弟弟睡觉呀？”
苏安安猛地一僵。
她差点忘了，在鹿鸣他们眼里，幼崽形态的塞维尔可是她的弟弟。
“这就睡！”
她飞快地应道，一个箭步冲到兽皮床边，动作利落地躺了上去。
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兽皮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
“球球，今晚你睡中间。”
紧紧缩成一团球球，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塞维尔盯着突然出现在床上的幼崽，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弟弟快来！”
苏安安笑眯眯招呼，还贴心地拍了拍兽皮垫子。
塞维尔沉默地爬上床，动作轻巧得像一片落雪。
他小心地避开球球，在兽皮边缘躺下。
金珠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突然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睡吧，明天还要去沼泽。”
鹿鸣吹灭了石灯，熟练地和金珠紧贴在一起。
窝棚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球球均匀的呼吸声。
苏安安侧过身，借着月光看向身旁的塞维尔。
幼崽形态的塞维尔正背对着她，黑色羽翼却不安分地张开。
搭在她的大腿上，羽毛尖还无意识地轻轻拍打着。
苏安安忍不住勾起嘴角，悄悄伸手戳了戳他的羽毛尖。
“干什么？”
塞维尔立刻转过身。
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危险的光，声音却压得极低：
“再乱碰，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安安不但没被吓住，反而笑得更欢了。
“原来天鹅族幼崽都这么凶啊？”
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轻轻划过他黑色羽翼：
“白天替我出头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塞维尔的耳朵唰地变红，小脸却仍是无比冷酷：
“自作多情，我只是看不惯那群废物！”
球球在两人中间翻了个身，小爪子正好拍在塞维尔脸上。
苏安安趁机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她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尖：“我的‘弟弟’真可靠！”
塞维尔浑身一僵。
“闭嘴，睡觉。”
他恶狠狠地扯过兽皮盖住头，却忘了羽翼还搭在苏安安腿上：
“再说话我就咬断你的喉咙。”
苏安安憋着笑，故意用指尖挠了挠他羽毛巴根。
黑暗中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接着是咬牙切齿的威胁：“找死吗？”
苏安安见塞维尔被自己逗得炸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又迅速板起脸来：
“明天要去猎杀双头蛤蟆，说不定会有意外。”
她故意压低声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充电吧！”
充电二字让塞维尔身子一僵。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充电是兽夫和雌主之间特有的能量补给方式。
需要最亲密的肢体接触和精神力交融才行。
塞维尔别过脸，白色羽翼微微收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苏安安见状，故意轻叹一声，伸手抚摸着球球暗淡的鳞片：
“现在我和球球只能依靠你了。”
“不过你不想充就算了，我不想勉强你。”
说着，翻身背对他，声音低了下去：
“都怪我，总是拖累你们。”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进塞维尔心里。
他沉默片刻，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充吧！”
苏安安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好暖和！”她满足地喟叹一声。
精神力触须如同温柔的藤蔓，缓缓探入塞维尔体内。
塞维尔身子微僵，却没有推开她。
他能感觉到纯净的能量在自己体内流转。
又通过精神链接回流到苏安安身体里。
这种奇妙的共鸣让他心跳微微加速，冰冷的血液似乎都变得温暖起来。
窝棚内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你！”
塞维尔抬头，却发现苏安安已经熟睡。
她的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塞维尔迟疑片刻，终于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眉间的褶皱。
当年那么坏，现在为什么这么好？
他想问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
但冰封的心却悄然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部落里就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塞维尔警惕地爬起身，苏安安也被惊醒。
窝棚外传来曼达粗犷的嗓音：
“别睡了，赶紧起来！”
走出窝棚，眼前的景象让苏安安倒吸一口凉气
曼达率领着雌洞所有能战斗的雌性，整整齐齐列队。
她们穿着藤蔓编制的护甲，手持各式武器。
几个年长的雌性正在分发装食物的皮袋，看样子对这次打猎信心十足。
老狼族长带着一群雄兽站在不远处，眯起的眼睛里闪着阴冷的光。
“最近是土猛部落在猎杀夜光蛙。”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你们想去抢食物？”
“不关你的事。”
曼达瞪了老狼一眼，转头对苏安安挑眉：“抱好你弟弟。”
苏安安刚伸手要捞塞维尔，他却炸开羽毛：“我自己能飞！”
他振翅腾空，翼展竟比昨夜宽了三分之一。
充电过量的黑白羽翼在晨光中泛着漂亮光泽。
每根翎羽都充盈着肉眼可见的能量流。
苏安安眉眼弯弯：“累了就和我说。”
她故意用气音补充：“毕竟弟弟还小。”
“闭嘴！”
塞维尔扔给她一个冰眼，率先飞出部落。
“跟上！”
曼达一挥手，众兽浩浩荡荡离开了部落。
不远处，臭熊眯起绿豆眼，肥硕的身躯突然泛起油膜般的流光。
静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