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他来。
她忧他渣。
她烦他给她女儿和她自己带来的困扰。
见他舔着脸朝自己走来,黎母陆知芸忽而一脸怒色,抬抬手中龙头拐杖,指了指门口,“嘟嘟嘟~”地猛猛地点着地板,冲杨齐喝道:“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杨齐见状,直接撇下黎惜颜。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选择迎难而上,直奔未来岳母。
到得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抿嘴深思两下,毫无征兆地抬起右手,用力扇向左脸,伴随着“啪啪~”响亮的巴掌声,说道:“阿姨,我不是东西,我对不起您对我的期待!”
黎惜颜都被杨齐这突然的转变给整懵了,想:刚刚还跟我亲亲热热,现在跟我妈来这套?主要,他哪里对不起我妈妈了?
舅舅陆知荣说的黎母的态度转变,杨齐并没有告诉黎惜颜。
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忙忘了吧?
杨齐见黎母毫不客气,就知舅舅说的黎母的转变是真的。
他的反应也是够快,当老人家喝骂之际,就在脑海中想好了对策。
我渣,我承认。
但我爱惜颜,也是发自内心的。
阿姨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离开!
但,我离开之前,会跟您表明态度:“就算惜颜不想要,我也打定主意要给她一场必须有您参与的婚礼!”
一场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杨齐知道黎惜颜对自己付出最多。
他想过一千次一万次,除了夏菲,叫他只能再多选一个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黎惜颜。
可能,他在以前也对别的宝贝说过这话。
但至少这一刻,他的眼睛里,随着这些话说出,的的确确是非常诚恳的。
“杨齐~!”
黎惜颜见杨齐跪下、说话,扇自己耳光,又决然起身,离开,一系列动作之后就到了客厅门口,忙忙喊住:“你真的,你真的是这意思吗?”
是的,杨齐那个话,那个意思,又一次感动到黎惜颜了。
最初,说好不要他任何名分。
后来随着恩爱加深,她偶尔也会幻想:希望他能给她普通女人的婚礼。
后来,他跟夏菲结婚了。
她明显感觉到,他变了。
对夏菲更宠爱,对其他姐妹,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刻意的疏离感。
其实,这种疏离感,杨齐自己也没注意到。
大概是结了婚,对妻子和情人的认知,更清晰了一些。
他想给夏菲一个态度:我是你丈夫,我再爱她们,她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跟你相比。
大概,这也是包括黎惜颜在内的众女,免不了生出认真吃醋情绪的诱因。
杨齐听黎惜颜喊自己,只稍稍一愣,回身对黎惜颜苦涩地笑了笑,留下一句“对不起,我爱你!”就走了。
黎惜颜被母亲呼唤,恍恍惚惚的近前。
听妈妈说着要她跟杨齐彻底决裂的话,她没有任何回应。
只一门心思考虑着:如果在家人和杨齐之间选一个,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是啊,天底下的女儿,哪一个遇到这种问题,谁不是痛苦挣扎呢?
也许有许多选择认命(听父母的);也许也有极少部分选择为爱情。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这个女人来说,一定都是非常痛苦的。
这也许,是网文世界“我都要”的诉求根基吧?
妈妈说的认认真真且反反复复。
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坚决不许黎惜颜再跟杨齐有任何来往。
但似乎她越逼,黎惜颜越倾向于后者——妈妈唯一,但他却是要陪我走完下半生的。
被母亲再次喝醒,黎惜颜也重复着自己的意思:希望能平衡……
“我就算不要你这女儿,我也不可能让你去跟那个狗男人!”
…………
被母亲继杨齐之后轰出家里的黎惜颜,一时恍恍惚惚的。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出家门,走到青溪路对面,呆呆傻傻的走到兰香湖公园。
又来到沿湖小路上,也不知用了多少步数。
一声鸟鸣掠过头顶,她抬头看着蓝盈盈的天,嘴角苦笑。
今天的天气很好,她却没有心情欣赏。
听着看着附近别人家的普通幸福,她内心里反而生出一种截然相反的落寞感。
就这么的,沿着沿湖小路,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慢慢慢慢地往前走着。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试图回想妈妈的爱,试图重温原生家庭的温暖。
好叫她在打算离开旧家(爸妈家)奔向新家杨齐世界前,少一分惭愧。
却无端地,想起了自己上一段婚姻。
黑白电影般几个片段从脑海中略过,她惨然一笑,喃喃道:“说起来,我那婚姻,还是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帮我张罗的?”
她当然不会怪他们。
她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只是自己遇人不淑。
但这些黑白片段,却无形中在左右着她的决定。
“爸妈虽好,却有哥哥照料;我没了杨齐,是不是又要每天做噩梦、梦到那个恶心人在我面前,跟我炫耀他背叛家庭的种种劣迹?”
她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那种日子,她早过够了。
如果不是杨齐突然造访,如果不是妈妈态度强硬,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去想起过去。
不堪过去,对一个女人来讲,似乎永远都挥之不去。
也许,只有,新的环境新的人新的感情,才能抵消一部分。
但,杨齐却可以帮他完全抵消。
因为他的爱,太深沉了,深沉到可以帮她抵挡一切一切的不堪。
她贪恋他的这种深沉,她自认自己上瘾他的爱。
想到这里时,她就准备跟妈妈去一通非常认真的电话。
想要告诉妈妈她最后的决定:她爱他,她真的真的离不开他。
但调出的号码即将按下拨出键时,却犹豫了。
生她养她的家,她真的割舍的下吗?
不想,她没拨出去的号码,却给她打了过来。
说话人,却不是妈妈。
…………
半个多小时后,华海嘉会国际医院地下停车场。
一辆深灰色法拉利Laferrari急急停在车位,从车里钻出一位身材高挑、披肩卷发、面色憔悴、戴着墨镜的黑衣女子。
这女子一出得车来,车门都没关好,便飞奔向左手处的电梯那儿。
上到一楼,急切问过服务中心总台工作人员,然后又步行上到二楼。
一出楼梯,迎面撞上在楼梯口正好闻声转身过来的杨齐。
杨齐见她眼睛红红,气色很不好,想上前接她,却被她睨着眼一把推开。
杨齐也不好上前。
毕竟黎母突发应激性心肌病,“罪魁祸首”就是他杨齐。
虽然也有后续亲生女儿的刺激,但杨齐可是开了个好头。
如果的如果,如果杨齐这次提前跟黎惜颜打招呼,或许黎惜颜会跟杨齐说,等两个人商量好了对策再去。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黎惜颜通红的桃花眼,看上去竟有些可怖。
她推过杨齐,直奔手术室。
看到那手术室门口维护秩序的男医生和一名护士,一时情急,方言脱口而出:“吾妈到底哪能了?!”
黎父黎跃中、哥哥黎建滨一个眼巴巴望着手术室,一个双手抱头,也是此时才注意到黎惜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