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这一声电子牧鞭的鸣叫,犹如一把利剑划破了死寂的废料场,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中疯狂回荡,仿佛要将这片荒芜的土地撕裂开来。
林秀只觉得这声音如同金属被撕裂一般,高亢而又刺耳,直钻她的耳膜,让她的耳朵生疼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裂开来。
与此同时,电子牧鞭的手柄也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就像她手中攥着的是一条正在疯狂挣扎的毒蛇。那股强大的力量透过手柄传递到她的手腕上,震得她的手腕发麻,虎口更是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而在屏幕上,原本代表着阿娣的红点此刻已经被一圈急速旋转的深红色警告光圈紧紧锁住。那光圈如同滴血的诅咒一般,刺目欲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胆战。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绞索,也死死勒住了阿娣的动作!
他那只高举在半空、蓄满毁灭性力量的冰冷金属拳头,如同被无形的巨大力量强行冻结!关节处细微的“咯吱”声戛然而止!他整个高大僵硬的身躯,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动能,凝固成一尊冰冷、沉默、充满死亡威胁的雕塑!只有肩头裸露的金属基座上,那些细小的暗绿色指示灯,在警报声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混乱地闪烁、明灭!
他那双死死“盯”着林秀的、悬浮在黑暗中的红色“眼睛”,光芒也出现了极其不稳定的波动,时而刺目如血,时而黯淡如烬,仿佛内部精密的识别程序正被这最高级别的失控警报疯狂干扰、撕裂!
致命的攻击,悬停在林秀头顶寸许之地!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浇透了她每一寸肌肤!
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林秀几乎瘫软在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铁锈、机油味和下颌伤口渗出的血腥气,呛得她肺部火辣辣地疼。后背和手臂被碎石铁屑划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刚刚离粉身碎骨只有一线之隔!
绝对不能停下来!那警报声顶多只能拖延他一会儿而已!
这个念头就像一根冰冷刺骨的钢针,无情地刺穿了她那片刻的麻痹和迟疑!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阿娣那只僵硬停滞、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束缚并再次狠狠地砸落下来的金属拳头上,同时,她的视线也无法从牧鞭屏幕上那疯狂旋转着的、令人心悸的血色光圈上移开。
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瞬间淹没并压倒了其他所有的情绪和想法!
跑!
林秀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后疯狂爬退!碎石和尖锐的金属碎屑深深嵌入她掌心、膝盖的皮肉,拖出长长的血痕!她死死攥着那依旧在尖叫、疯狂震动的牧鞭,如同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她拼尽全力向后挪动了两三米距离时——
“滋…咔…滋滋…”
一阵极其刺耳、如同高频电流短路般的噪音,猛地从阿娣肩头的金属基座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如同某种无形的开关!
牧鞭那刺耳欲聋的长鸣警报声,如同被瞬间掐断了喉咙,戛然而止!手柄剧烈的震动也骤然平息!
屏幕上,那疯狂旋转的血色警告光圈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消失!只剩下代表阿娣的那个红点,重新恢复了稳定而微弱的闪烁!
阿娣那混乱闪烁的指示灯猛地稳定下来!那双波动不休的红色“眼睛”,光芒瞬间重新凝聚、稳定,冰冷、空洞、毫无情感的目光,如同重新校准的探照灯,再次死死锁定在林秀身上!比之前更加森然!
那只僵停在半空的金属拳头,五指猛地再次张开,关节发出更加刺耳的“咯吱”摩擦声!蓄势待发的毁灭力量,即将再次倾泻而下!
“呃…清除…障碍…” 那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死神的最终判决,再次从阿娣僵硬的嘴唇里挤出!
完了!
林秀的瞳孔瞬间放大!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能看到那冰冷的金属拳面上,沾染的暗色油污和锈迹!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几乎被恐惧彻底冻结的瞬间——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浓烈甜腥铁锈味的触感,猝然从她紧攥着牧鞭的右手掌心传来!
是那片药!
那片被她从报废铁人指缝里抠出、在千钧一发之际藏入垃圾堆、又在刚才疯狂爬退时,被碎石和尖锐铁屑划破的手掌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染的暗黄色药片!
它不知何时,竟被她在极度恐惧和混乱中,无意识地死死攥在了满是冷汗、污泥和鲜血的掌心里!
冰冷的药片边缘,深深硌进了她掌心那道新鲜的、火辣辣疼痛的伤口!浓烈的、带着古怪甜味的铁锈腥气,混合着她自己鲜血的温热腥气,如同毒蛇的信子,钻入她的鼻腔!
一个疯狂到极点、绝望到极点、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林秀被恐惧充斥的脑海!
没有时间思考!
没有时间犹豫!
在阿娣那只冰冷的金属拳头带着死亡呼啸砸落的最后一刹——
林秀猛地将那只紧攥着牧鞭和染血药片的手,用尽全身残存的、濒死的力气,狠狠地塞向自己干裂、沾满污泥和血迹的嘴唇!
动作粗暴而决绝!坚硬的牧鞭塑料外壳和冰冷的金属探针狠狠撞在她的牙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那枚暗黄色的、边缘融化、沾满她鲜血和污泥的药片,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强行塞进了口腔!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强烈的、混合着浓烈铁锈甜腥、腐败机油和陈年消毒水味道的怪异气息,瞬间在她口腔里爆炸开来!那味道浓烈到令人作呕,直冲脑髓!药片边缘融化粘稠的触感,如同某种活物的粘液,紧紧贴在她的舌根和上颚!
巨大的生理性厌恶让她胃部剧烈痉挛!她本能地想要呕吐!
但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这一切!林秀双眼圆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含混不清的嘶吼!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狠狠地、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咕咚!”
那枚冰冷、粘腻、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药片,混合着她口腔里的血污和唾液,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路灼烧般的剧痛,硬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诡异感觉,瞬间从喉咙直坠胃袋!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的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从胃部向四肢百骸疯狂扩散!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重锤擂鼓的巨响,在林秀面前咫尺之地轰然炸开!
碎石和尘土如同霰弹般四散飞溅!冰冷的劲风狠狠刮过林秀的脸颊,如同刀割!
阿娣那只蓄满毁灭力量的金属拳头,最终重重地砸在了她面前不足半尺的冰冷地面上!坚硬的水泥地面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将林秀震得向后翻滚出去!她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上,后背传来骨头几乎散架的剧痛!喉头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
她剧烈地咳嗽着,蜷缩在地上,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视线一片模糊。但她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大眼睛看向阿娣!
阿娣缓缓收回了那只砸进地面的金属手臂。手臂关节处发出沉闷的“咔哒”声,仿佛内部的齿轮在复位。
他肩头基座上的指示灯,依旧稳定地闪烁着暗绿色的微光。
但他那双悬浮在黑暗中的、冰冷的红色“眼睛”,却没有立刻再次锁定林秀。
他那张灰败如同劣质蜡油的脸,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感,微微低垂了下来。
空洞的、毫无焦距的视线,似乎落在了林秀刚刚翻滚过的、那片沾着新鲜泥土和碎石的地面上。
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那片地面上,几滴刚刚从林秀剧烈咳嗽的嘴角溅落、尚未完全渗入泥土的、暗红色的、带着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铁锈甜腥气息的血迹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夜风依旧呜咽,远处打包机的“咯吱”声如同永恒的背景噪音。
阿娣僵立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冷的、被程序暂时卡住的机器。他那双非人的红色“眼睛”,对着那几滴暗红的血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只有肩头指示灯那规律到令人心悸的明灭。
林秀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胃里那枚冰冷的药片,如同一个正在苏醒的异物,持续散发着诡异的麻痹感和那股浓烈的不祥铁锈腥气。她死死盯着阿娣那诡异的停滞状态,巨大的恐惧和未知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为什么?
他为什么停下了?
是因为…血?
还是…因为她刚刚吞下的那片药散发出的…同样的气息?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低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声,猝然从阿娣肩头的金属基座深处响起!
伴随着这微弱的嗡鸣,他肩头基座上那几颗稳定闪烁的暗绿色指示灯,光芒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亮度在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接收到了某种微弱而混乱的干扰信号!
这微不可察的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阿娣那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滞涩感,重新抬了起来。
那双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红色“眼睛”,如同被重新擦亮的镜头,再次聚焦。
空洞、漠然的目光,越过了地上那几滴暗红的血迹,重新落在了蜷缩在地上、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的林秀身上。
没有愤怒。
没有疑惑。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漠然。
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停滞和指示灯微弱的波动,从未发生过。
他极其缓慢地、毫无波澜地转过身,不再看林秀。那条冰冷的金属左臂,随着转身的动作,极其僵硬地摆动了一下。
然后,他迈开了沉重、稳定、粘滞如初的步伐,沿着牧鞭屏幕上早已重新开始闪烁的路线标记,继续向前走去。
“沙…沙…”
脚步声在死寂中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丧钟,敲打着林秀早已碎裂的神经。
林秀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下颌的伤口、手掌的划伤、后背的剧痛,都比不上胃里那枚药片带来的、持续扩散的冰冷麻痹感和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更让她恐惧!
她看着阿娣再次远去的、僵硬冰冷的背影,看着他肩头那稳定闪烁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暗绿光芒…
一个冰冷到骨髓的、令人绝望的认知,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吞下的,是毒药。
是将活人变成“铁人”的媒介。
是锁住灵魂的冰冷镣铐。
而现在,这毒药,就在她的身体里。
正在溶解。
正在扩散。
正在…改变她!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她想把那东西抠出来,手指痉挛地伸向喉咙,却只引发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和干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自己撑在地上的、那只被碎石划破的手掌。
掌心那道新鲜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月光惨淡地洒落。
林秀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死死盯着自己掌心那道伤口渗出的血珠!
那血的颜色…在惨淡的月光下,似乎…比记忆中的鲜血,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暗沉?
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股更加浓烈的、带着古怪甜味的铁锈腥气,正从她掌心的伤口处,幽幽地散发出来!
和她之前闻到的那药片的气息!
和阿娣哥身上散发的气息!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