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萝捏着那对引魂幡看了看。
她抬头对秦湛道:“我本来以为你这些不起眼的东西都是破烂,但如果这么厉害的话,我需不需要付点银子?总不能白拿你的。”
秦湛闻言,薄唇勾起一抹极为宠溺的笑。
他微微俯身,视线与她齐平:“我不缺你那点钱,但是缺你经常来陪我,多来几次,这里的东西随你搬。”
言萝耳根微热,傲娇地哼了一声,别开脸蛋:“想得美,我宁愿给钱。”
“给钱可不行,”秦湛低笑,目光落在她空着的手上,“伸出手,还有个东西给你。”
言萝狐疑地瞥他一眼,但还是摊开了掌心。
秦湛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那是一枚玄黑色的令牌,触手温凉,似玉非玉,似铁非铁。
用一根编结精巧的红绳串着。
令牌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酆都。
“这是什么?”言萝拿起令牌仔细端详,“酆都……不是鬼城的别名吗?你给我这个干嘛?”
“这是我前几天说的小玩意,我要送你的东西,到时候得用这令牌才能看到。”
秦湛眸色深邃,意味深长:“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先将令牌给你保管,明年的七夕,我就能带你去看了。”
言萝晃了晃令牌,红绳在她指尖摇曳:“弄得神神秘秘的,小心明年七夕我忘了,或者没空来。”
秦湛看着她灵动的模样,笑意更深:“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两人正说着,库房外传来急促却恭敬的脚步声。
东宫的掌印太监去而复返,站在门口躬身道:“殿下,有紧急政务,几位大人已在书房等候,事关与大雍国的合作往来事宜。”
言萝对“大雍国”有印象,那是一个国力与大明不相上下的强大王朝,两国之间的交往至关重要。
她立刻推了推秦湛的胳膊:“正事要紧,你快去忙吧,我也该走了。”
秦湛剑眉微皱,显然是觉得掌印太监来的不是时候。
但言萝既然开口了,他便点点头:“好,你将令牌收好。”
“知道啦。”
言萝将令牌揣进怀里,带着五鬼,抱着新得的宝贝,离开了私库。
出了东宫,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言萝心情颇好,哼着小调。
经过一处回廊拐角时,却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两个小宫女压低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罢免了国师,让他变成了一介布衣!皇上都气得晕过去了!”
“真的假的?为什么呀?国师大人不是一直很得皇上信任吗?”
“好像是为了灵女大人,言萝小姐!”先前那个宫女声音更低了,却掩不住八卦的激动,“听说国师的女儿,那位蓝小姐,不知怎么得罪了灵女大人,太子殿下震怒,直接就罢免了国师,说他不配。”
“天啊!得罪谁不好,去得罪灵女大人?谁不知道她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未来的太子妃啊!”
“可是跟太子殿下有婚约的,其实是蓝小姐,现在他们三人这么混乱,太子殿下难道要毁了婚约?”
“嘘!快别说了!你不要命啦!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赶紧干活去!”
脚步声匆匆远去,假山后恢复了寂静。
言萝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阿花有些愤愤不平:“这帮宫女,怎么说的好像我们小姐横刀夺爱一样?”
“就是,”老钱附和,“分明是大恶鬼对我们小姐纠缠不放啊。”
江燃冷笑:“所以少跟他来往,省得名声被毁。”
长久的沉默。
他们见言萝没说话,纷纷收起神情,飘到她面前去观察。
却见言萝一脸沉吟:“早知道被这么揣测,就应该多拿秦湛几样东西,反正就算划清界限也来不及了。”
五鬼默默对视一眼。
他们家小姐心态好像一直挺好的,从来不会为了闲言碎语而生气。
国师府内,一片寂静。
蓝君卿一身素袍,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他周身气息沉静,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蓝欢喜端着一碗羹汤,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她见蓝君卿仍在入定,便将汤碗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地退了出去。
楚玥正等在门外廊下,见她出来,迎上前低声问:“师父怎么样?太子殿下把师父的国师职位都罢免了,师父就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蓝欢喜眉头微蹙,摇了摇头。
“父亲就是这样性子,对功名利禄本就无欲无求,若不是为了我……以他的修为,早已该飞升上界,何必滞留在这凡尘俗世中。”
楚玥闻言,脸上浮现愤懑:“都怪言萝,若不是她,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迁怒师父?”
蓝欢喜的眼眸深处也划过怨怼。
她抬起头,对楚玥道:“我不能看着父亲为大明操持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受我牵连。”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现在进宫去求太后娘娘。”
楚玥马上道:“我陪你去。”
两人本以为拿着蓝君卿的令牌,还能像以前那样顺利入宫。
却没想到在皇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楚玥跟守卫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你居然不让我们进?你可看清楚,这令牌是国师蓝君卿……”
话都没说完,守卫已经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楚玥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守卫冷冰冰说:“太子殿下已经废除国师一职,这个令牌自然不奏效了,你们若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楚玥嘴唇发抖,刚刚再硬气,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马车里,蓝欢喜挑起帘子,露出一张柔弱可怜的面孔。
“算了,玥儿,你上来吧,既然不能进宫,便罢了。”
楚玥迈动僵硬的双腿,爬上马车后,才心惊肉跳地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楚玥喃喃:“真是人走茶凉,以前他们求着师父祈福,现在刚刚被废了官职,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地不认人了。”
蓝欢喜更受不了这个落差感。
平时她出门在外,谁不尊一声国师的女儿?
她曾是大家眼中未来的太子妃、守护大明龙脉的国师继承人。
现在什么都没了,她岂能甘心。
“看来,得给我义父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