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韦盈夏用一种更舒缓、柔婉的声音问道。
她斜靠在船舱口,很是悠然的回首。
仿佛对韦承雪并不太感兴趣似的。
“我……我是淮安王之女。”韦承雪急切地表明身份,眼前之人不认识自己,代表她就不是大世家圈子里的贵女。
“承安郡主的亲妹妹。”韦承雪又加了一句。
果然,这话一说,看到斜靠着的女子缓缓的直起了身子,显然是惊到了。
“你救我出去……”韦承雪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道。
韦盈夏看着她淡淡的回道:“我救不了你。”
“我是韦承安的亲妹妹,你一定要救我,求求你,救我。”韦承雪脚下微动,往韦盈夏这里挪了几步。
“只要你救了我……”
“你知道的,我救不了你。”韦盈夏打断了她的话。
韦承雪眼底绝望,“那……你,能不能帮我传一个消息?”
“传给谁?若是太危险的,我不愿意做。”韦盈夏似乎惶恐起来,往后退了退。
“不危险,就传一个消息。”
“去哪里?”
韦承雪报了一个地址,正是她现在暂住着的小院,“你去告诉那里的人,我……我被抓回去了。”
韦承雪眼眶红了,声音哽咽:“我……我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会被抓的。”
“那是谁的地方?”
“是……是我长姐的地方,那里有她旧日的亲卫,他们一定会救我出去的。”韦承雪眼泪落了下来,哀求道,“就带一句话,求求你,就带一句话。”
“有凭证吗?”韦盈夏沉默了一下,问道。
“你……你拔了我头顶的簪子,那支梅花的簪子。”韦承雪抬了抬头,她今天头上就戴了一支簪子。
是一支金簪。
韦盈夏点点头,丫环上前去拔了韦承雪发顶的簪子。
韦承雪惨然一笑:“你再多带一句,若他们来晚了,我……我就真的只能一死了!”
没想到,当日一句戏话,说不得现在就要成为真的,韦承雪眼角滑落下眼泪。
今天出门的时候,是和深哥在一起的,后来深哥有事离开,让她看着现场,看着两个婆子挖坟,他去去就来。
可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她提着灯笼等了又等,等到的不是王玉深,而是挖好了,她吓得当时就坐在地上。
那个场景她现在想来也是后怕不已。
王玉莲死了,死的还有些不太名誉,王氏族人没让王玉莲葬进祖地,王玉深又是一个心痛妹妹的,最后就葬在了离王氏族地不远的地方。
单独找了一处,和王氏族地遥遥相对。
可现在又挖了出来,因为陪葬品,那些陪葬品……
“一件簪子就够了?你……要不要写一封信?”韦盈夏接过簪子,看了一眼放在一边,问道。
“我……可以吗?”
韦承雪声音都在颤抖,如果可以,她要多写几封信,她要求救,如果真的就这么送回去,她就完了。
“放你逃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在承安郡主的份上,让你写信还是可以的,不过……”韦盈夏看向韦承雪被绑着的手。
韦承雪立时会意,惨然地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逃的,这里已经在湖中,我也无处可逃,逃出去更没活路。”
既然得了她的保证,韦盈夏看似放了心。
就让丫环替韦承雪解了绑。
手松了,韦承雪眼泪汪汪地道谢,这时候哪里还有往日贵女的傲视。
到小几子前跪坐下来,拿起笔,想了想,一边落泪一边写,待写完,又写了另外的一张。
原来的一张放在她自己的膝上,几下的暗影中。
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了,她现在只想人来救她,越多越好。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给王玉深写了后,又给裘氏写了,甚至还给淮安王写了一封。
待得写完,前面的墨迹已经干了。
丫环送上信封。
韦承雪折好,放入信封中,抬眼看向韦盈夏。
“这里是画舫,我也没准备封信之物,我没办法给你封口。”韦盈夏直言道。
“你发誓,你绝对不会看,否则五亲断绝,父母亲人俱亡。”韦承雪一咬牙道,她现在只能信面前的这个女子。
“你如果不信,可以撕了信,我不愿意发这样的誓。”韦盈夏道。
韦承雪膝盖转向韦盈夏,眼眶红涩可怜:“姑娘,求你了,就算是看在我长姐的份上。”
韦盈夏的眼眸越发的寒凉,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口一个长姐,还真是可笑。
“我不会偷看你的信,否则亲生父母俱亡!”韦盈夏开口发誓。
“一封送到之前的地方,后面两封送到淮安王府,他们都会对你有重谢的,等我以后出来,我也必会重谢你,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韦承雪画着并不存在的重赏。
韦盈夏默默地点头,就像是真的相信了似的。
丫环过去,把韦承雪重新绑了起来。
韦承雪没有注意到的是,丫环绑得和方才侍卫绑得一般无二。
那是一种不容易让人挣脱的绑法。
谁也没想到从淮安王府逃跑的韦承雪居然找到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找到的时候,她居然带着两个婆子在挖王玉莲的坟,偷拿里面的陪葬品,
大理寺连夜提审韦承雪。
这位现在早就没了县君的身份。
韦承雪牙关咬得很紧,不管怎么问,都只说她一下子不能接受身份的变化,她怎么能不是淮安王之女,离开后不知该往哪里去,在外面呆了数天之后没了银钱,又不愿意回侍郎府,就想起王玉莲的坟中陪葬了不少好物,就暂时借用一些,待他日,他一定会还的。
还说若不信,让他们去查。
她没有损坏其他的,真的就只是取了一些财物。
一位世家女居然去挖坟,骇人听闻之极。
但再怎么问,她都只是这几句话,最后甚至还在审问中,一头撞到了墙上,晕了过去。
审问自此停下。
大理寺在忙的时候,韦盈夏回了郡主府,取出韦承雪写的三封信,一字摊开放在桌面上,最后第一封打开了给裘氏的这封。
死父母吗?
母妃早就死了,这父……亲,死了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