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章#
“......你是不是有点恶意揣摩老五了？”
沈允收起了手机向门外眺望了一眼。
沈妄耸耸肩向后退去，随意地摆弄着手腕上的特殊表盘，语调懒散：“我只是给三哥翻译一下五哥的真实意思，至于信不信......”
他扬头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那就是三哥自己的决定了。”
沈允沉默了一会儿，给沈封宴回了个消息。
只不过几句话发出去后，聊天界面又进入到了一片死寂。
如同石沉大海。
就和温柒柒的聊天框是同样的情况。
估计都是消息表面上发出去了，但实际上却没有传达到对方手机上。
剧情的有意拦截。
意识到继续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的两人相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他们没再回地下擂台。
而是各怀心思回到了一楼大厅。
一个抱着笔记本坐在客厅沙发上，试图追踪发出去消息轨迹，同时探寻沈封宴到底收到了什么消息才能离开沈家老宅。
另一个则是坐在楼梯口，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特殊设备，向组织确定着京都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尤其是酒店这种地方。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
沈允的屏幕上除了复杂的数据流动之外，并没有任何值得庆幸的发现。
他抬手按了按酸涩的眼眶，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不远处沈妄的身上。
金发少年此刻依旧坐在楼梯口的位置，手上端着王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热可可，手腕上的特殊表盘微微泛着幽幽冷光，狭长的眼眸微垂，时不时在表盘上轻触两下，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偌大的房屋随着沈允停止敲击键盘后蓦地安静了下来。
以至于一直缩在边边角角的沈妄都有点不习惯了。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沈允探究的目光。
冷不丁身体一僵。
和平时的三哥不太一样，此刻的沈允目光里没有了那些浑浑噩噩随性任意的慵懒，反倒是清晰精明得让人发怵。
让沈妄徒生一种错觉——
在沈允的视线中，自己不像是与他同样的人，倒像是.......
一道等待被剖析解答的程序。
还没等他开口，沈允的目光就收了回去，整个人向后一仰，后脑勺轻轻抵在沙发靠背上。
察觉到自己心率明显加快了些许的沈妄站起身就打算上楼去。
“老七。”
沈允却叫住了他。
脚步声顿停，沈妄回头。
沈允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轻阖着眸子，语调也有几分漫不经心。
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浪荡子模样。
就好像......刚才的审视是沈妄的臆想。
“怎么了三哥？”
换上惯用的阳光笑容，沈妄问了一句。
沈允稍稍侧过了头，眯着眸子睨向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温柒柒心声的？”
“！？”
—
夜色如墨，星月皆隐。
偶然而过的夜风卷起树梢，带起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存在注视着这个世界运转时的轻轻低语。
事实上，那条匿名短信并没有言明沈墨书在的是哪一所医院，沈封宴也没有刻意去导航查询。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指引驱动般，促使他毫无阻拦地驶向距离沈家老宅最远的一家医院。
明亮如昼的医院灯光映在沈封宴的眸底，又晃晃被地下车库的昏暗替代。
停稳车子后，沈封宴踏进了医院内。
电话依旧还是打不通。
联系不上。
无论是沈墨书还是温柒柒。
正准备去前台询问时，微微抬眸，医院大厅的灯光将一个熟悉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小欧？”
沈封宴抬手，轻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干练的男人闻声转身，神色带着一丝短暂的茫然。
直到沈封宴摘下口罩，那人才眼神陡然一亮，刚想提声又被眼前的男人紧急压下，只好压着嗓子唤他：
“五少爷，您来啦。”
秘书小欧笑得热络，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快：“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听说了沈总的事？”
沈封宴瞥了一眼他手中已经堆叠了几张的报告单。
上面名字那一栏倒不是“沈墨书”三个字。
而是“温柒柒”。
眉头瞬间拧得更紧，沈封宴轻“嗯”了声，抬眸刚想开口细问，就被秘书小欧热情的招待给强行打断：“您也是来给沈总献血的么？”
献血？
短信里好像是交代了这么一件事。
没等沈封宴回答，秘书小欧熟练地将检验单收进文件夹里，念念叨叨：“不过，沈总只是手心被划了一刀，没什么大碍，四少爷已经为他处理过了，不需要补血的。”
“但......”
他话音一转，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沈封宴，语气轻松：“如果您也是来送血包的话，倒是可以先交给我。”
沈封宴眉角一跳：“......血包？”
谁家献血自备血包过来？
当他是个人医院的移动血库么？
“是啊。”
对于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疑惑，秘书小欧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神情未变：“六少爷刚才叫人同城闪送过来一桶鸡血，说给沈总打什么补什么，让沈总继续努力干，别现在猝死他吃不上席就行。”
“......”
“二少爷也十分为沈总着想，惦记着兄弟情深血浓于水，特意叫裴叔找人用直升飞机运来了十斤新鲜猪血。”
沈封宴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这俩人疯了吧。
秘书小欧忽地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拍了一下脑门：“o！五少爷您提醒我了！二少爷运来的猪血现在还停在医院天台呢！我得先去处理了！不然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可能就要报警了！这事闹大了我会被沈总扣工资的！”
“......”
沈封宴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在对方抬脚要跑之前又拉住了他，目光向他怀里的文件扬了扬，再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先告诉我，这些化验单是怎么回事？”
“柒柒......出了什么事？”
秘书小欧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将文件向身前压了压，旋即又堆起从容得体的微笑，“五少爷请放心，小姐她没事，只是今天有点过于疲惫，正在休息而已。”
“那.......”
许是在沈墨书身边待得久了，秘书小欧瞬间就读懂了沈封宴想要去见她确定她安危的意思，微微低头恭顺却疏离：
“沈总此刻正在亲自照顾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而且医生特意叮嘱，小姐今晚需要静养，这么晚了实在是不方便五少爷去探望。”
沈封宴看着他，目光深邃。
沈墨书教出来的人。
还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连找个搪塞的理由都那么冠冕堂皇。
幽幽地盯着秘书小欧两秒钟后，沈封宴移开了目光，退后半步，“怎么说柒柒也是我的妹妹。”
他言辞温润，字字在理：“中午出门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忽地就住了院，我这当哥哥的，怎么也要亲自去看一眼才安心吧？”
“更何况，我又不是沈沐泽那种不分事理的家伙，探望妹妹该注意的分寸我还是知道轻重的。”
“你只需要......”
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手机上的挂坠，沈封宴弯了弯狭长的凤眸，笑得温柔：“告诉我病房号，就可以了。”
蛊惑人心。
秘书小欧甚至都没能在他的眼神下坚持超过三秒，迷迷糊糊间就透漏了温柒柒所在的病房号。
脑子再次恢复清醒时沈封宴已经换了一种目光打量着他。
眉目含笑。
虽然这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洋溢着和煦温暖的笑意，可秘书小欧就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浑身汗毛倒竖间，他听到他淡淡地问：“沈墨书都受伤了，你倒是......一点事没有呢？”
“啊，我啊？”
他有点意外沈封宴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我这人运气比较.......”
他一抬手。
腰间那一处原本被遮挡的位置就这么彻彻底底暴露了出来——
右侧小腹部位被鲜血染透了一大块区域，甚至现在还在库库往外滋滋冒血。
沈封宴低头看了眼蹦在自己衣角上的血渍，再听到对方跟个没事人一样提到的“幸运”，停顿了一瞬：
“......你确定需要输血的是沈墨书，而不是你么？”
秘书小欧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目光触及到那浸染鲜血的衣料他脑子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稍微稳了稳身形，他再次抬起头，语气镇定，“我没事的，五少爷，不痛。”
“......”
这是痛不痛的问题么？
不由分说，沈封宴就打算遣送他先去查查身体，秘书小欧感觉到男人的强硬语气才慌里慌张抬手往怀里摸了摸，“等下等下，我有证据证明我真的没事！”
“没事这种答案，你这样说出来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话音未落，秘书小欧从怀里拎出来一个已经被戳破了还在不断冒血的医用血袋，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五少爷，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我真的没事。”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血袋重新揣回怀里，“虽然这个血袋被戳破了，但我要留着它一辈子。”
沈封宴手指缩回，沉默片刻。
几秒钟后，他挑眉：“......你从沈墨书那偷来的血袋？”
秘书小欧忙着收拾还在滴血的衣摆，没有抬头，否认：“不是，我怎么会偷沈总的血袋，话说五少爷您好像已经叫沈总好几声全名了......”
在沈封宴的注视下，秘书小欧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这是......？”
他继续问着。
“是一个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少年给我的。”
秘书小欧继续答着。
听到关于温柒柒的消息，沈封宴眸中又燃起了些许兴致。
他听到秘书小欧絮絮叨叨：
“说起来也很奇怪，我本来是要和沈总一起下楼去寻小姐，但没想到那么黑的情况下，沈总窜得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我也就没跟上他。”
他的表情有些悻悻的，眼神飘忽：“十几层的楼梯，我跑着跑着就累了，喘口气的功夫就遇到个很虚弱的少年。”
“他看起来好像刚经历过什么很疲惫的事情，说话声音都轻得飘飘忽忽的，我也就没听清他拦住我到底都说了什么。”
他稍稍抬头像是在回忆细节：“但他最后还是硬塞给我一袋血包，还交代我说等下可能会有急用，要我下楼的时候小心点，警惕从黑暗里突然冲出来的可疑人，还叫我如果遇到有人要刺我，无论有没有被刺伤都要叫得惨烈一点。”
沈封宴不清楚几人今天晚上在酒店里的遭遇，但记得温柒柒心声里依稀提到过秘书小欧会中好几刀。
如此看来......
是有人教秘书小欧骗过了剧情？
“那个少年......”沈封宴抬了抬眸，“你还记得么？”
对方既然能和温柒柒一样未卜先知。
有三种可能性。
要么，他是和恐怖分子一伙的，良心发现之后和主谋起了异心，所以决定逃出来帮助沈墨书等人。
要么，他也能听到温柒柒的心声，恰好遇到了小欧，提前给他做了提醒。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对方也是像温柒柒一样觉醒了。
第一种可能性还好说，但如果是后两种......
无论是哪一个，都需要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
“我不记......”
秘书小欧本来记忆十分恍惚，几乎快要记不清对方的长相了，但又因为沈封宴在问话的时候用了些催眠刺激大脑的手段，就导致脑子里的人影模糊之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忽地，他眼睛一亮：
“等等！我之前见过他！”
沈封宴继续诱导：“嗯？是谁？”
秘书小欧对上他的双眸，语气笃定：“他叫柳臻，是和小姐约着一起去酒店的人。”
“......一起......约着......去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