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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之变后,苏若雪常于深夜独坐船头,看五玉佩在掌心聚成流转的光轮。每至子时,体内便有黑雾翻涌,与剑意形成拉锯战,而剑鞘内的“以心为剑,斩尽无明”八字,此刻竟烫如烙铁。

“明日便是朔月,阴气最盛之时。”花无缺为她披上狐裘,目光落在她日益苍白的面容上,“或许我们该暂缓……”

“不能再拖了。”苏若雪打断他,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雾隐宗战船,“暗影教余孽仍在集结,唐门的‘千机伞’已流入黑市。若等黑袍残魂彻底融合……”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握紧了练云铮送的平安符。那是用白逸尘玉笛残片编成的绳结,此刻正发出微弱的青光,与她体内的剑意遥相呼应。

墨羽突然从桅杆跃下,竹哨中夹着海风的咸涩:“前方海域出现大量暗影教船只,船头挂着……白师叔的笛子!”

众人登高远眺,只见数十艘黑帆船上,白逸尘的玉笛被制成旗杆,笛孔中竟穿出锁链,缚着无数被蛊毒侵蚀的孩童——正是雾隐宗失踪的弟子。

“他们用‘血童阵’催发黑袍残魂!”林羽惊道,“苏姑娘,那些孩子的命魂与你体内封印相连,一旦阵成……”

苏若雪感觉体内黑雾突然暴走,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白逸尘在竹林吹笛的背影、历代雾隐宗弟子的献祭、还有自己前世作为普通女子的幸福时光。当画面定格在黑袍人化作婴儿的瞬间,她突然领悟到祖师爷的真意——所谓封印,从来不是消灭,而是渡化。

“练大哥,带我去敌阵中心。”她将五玉佩按入练云铮掌心,“若我失控,请用这剑意斩断连接。”

“我不会让你有事。”练云铮将她护在身后,长剑劈开第一波箭雨,“花兄,保护墨羽破阵;夜兄弟,随我杀出血路!”

战斗异常惨烈。暗影教教徒的血液竟能腐蚀剑身,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混在箭雨中,每一枚都淬着不同的毒。苏若雪在混战中瞥见敌方主帅——竟是易容后的唐门门主,手中握着最后一枚“魂引蛊”。

“苏姑娘,看这里!”门主阴笑抛蛊,绿光闪过,苏若雪体内的黑雾突然化作黑袍人影,掐住她咽喉。

“你以为渡化就能结束?”黑雾凝成的虚影开口,声音里混着男女老少的悲鸣,“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杀了我,也会随我而去。”

苏若雪感觉呼吸渐弱,却见练云铮不顾划伤,硬是用身体为她挡住致命一击;花无缺耗尽内力,为中毒的孩童逼出蛊虫;墨羽的竹哨已吹出血,仍在维持破阵音律。她突然想起剑鞘上的字,心中竟涌起前所未有的平静。

“原来,斩尽无明不是杀灭,而是放下。”她轻声说,任由黑雾涌入心脏,“你困在轮回中寻找解脱,我又何尝不是?”

五玉佩突然脱离练云铮掌心,在空中拼成太极图,将黑雾与剑意同时纳入。苏若雪感觉无数记忆涌入:黑袍人本是雾隐宗弟子,因爱生恨背叛宗门,而祖师爷为救他,自愿以转世血脉为引,设下五世封印。

“对不起,让你等了三百年。”她抚过虚影的脸,后者竟露出孩童般的纯真笑容。

当晨光刺破海面时,黑雾已化作万千光点,每个光点中都映着一段被宽恕的记忆。唐门门主望着消散的蛊虫,突然跪地痛哭:“原来……我一直在替执念陪葬……”

苏若雪晕倒在练云铮怀中,醒来时发现五玉佩已融入她心口,形成一枚淡金色的雾隐宗徽记。墨羽捧着修复的玉笛,笛声中不再有悲凉,而是充满新生的希望。

“那些孩子……”她挣扎着起身。

“都没事了。”花无缺递来温热的药汤,“蛊毒已解,雾隐宗战船正在护送他们回家。”

练云铮指着远处重新晴朗的天空,那里有一群白鹤正排成人字,朝雾隐宗旧址飞去:“白公子的笛子,终于可以安息了。”

苏若雪望向掌心的徽记,感受到其中涌动的不再是剑意,而是包容万物的慈悲。她知道,真正的雾隐之心,从来不是强大的武力,而是看透因果后的宽恕与守护。

“下一站,该回雾隐宗了。”她轻声说,“我能感觉到,祖师爷在等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

众人扬帆起航,身后的海面倒映着初升的朝阳,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染成金色。苏若雪握着青锋,剑鞘上的女神像终于露出微笑,而剑柄处不知何时多了颗晶莹的水珠——那是鲛人女子留下的祝福,也是漫长旅途的终章,亦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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