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虽然跟着谢宴生经历不少大场面，解决不少紧急公关事件，但眼下牵涉进法律层面，张特助仍做不到沉稳冷静。
“谢总，目前准备的两份声明稿，都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张特助看着临窗伫立的谢宴生背影，“您真不打算让太太和老夫人出面替您澄清吗？她们是当事人……”
谢宴生怀里抱着沈愿买的小狗摆件，掌心轻抚着小狗头顶的仿真毛发，不动声色地嗯了声。
张特助关心则乱，第一次失了分寸，“但如果没有反击的证据和证人，您要面临的不仅是社会各界的谴责和公司追责，还有承担法律责任，太太她是您的妻子，她………”
“张特助。”谢宴生冷斥，“她们任何一个人去了现场，太太母亲是卧底警察的身份都会暴露。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特助咽了咽发紧的喉咙，“可是警方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谢宴生抬腕，腕表时间7点整，距记者会还剩3个小时。
他说，“再等等。”
又似想到什么，叮嘱，“阿谨那边，你提醒她务必守好病房，任何人不得进入，直到记者会结束。”
“好的谢总。”
张特助欲言又止，无奈转身到角落里给阿谨打去电话。
办公桌上手机突然震动，谢宴生转身走近，扫了眼屏幕，“顾九洲“三个字跳得格外起劲。
谢宴生眼神微动，食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结束通话的张特助立刻会意，开启手机录音功能。
谢宴生接通电话。
顾九洲刻意拔高的嗓音立刻充满整个办公室，“大哥，谢氏集团楼下可真热闹呀，那些记者就等着你出面呢，你声明稿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弟弟帮你把把关润色一下？”
谢宴生嘴角勾起冷笑，语气却故意透出几分压抑的愤怒，“你很得意？”
“怎么能说是得意呢？我这是在担心大哥。”顾九洲讥诮的笑声透过手机传来，“从云端跌落到泥泞里的滋味可不好受，弟弟怕你摔得不够疼，不够惨。”
“你把窃取商业机密的朱蕊保释出来，就是为了让她诬陷我？”
“诬陷？”顾九洲叹息，“你收买龚德造假基因检测报告是证据确凿的事，转账记录也清清楚楚，朱蕊不过是站出来揭穿你的真面目罢了。”
“先不论这件事背后另有不可告人的隐情。”谢宴生眼底讳莫如深，“我比较好奇的是，龚德口供是警方掌握的信息，龚德被捕后，他没有接触到外界的机会，如此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重要吗？能把你踩下去就行了，你还管我迈左脚还是迈右脚？”顾九洲的声音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
“是谁把警局卷宗泄露给你的？”
顾九洲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又故作轻松，“大哥，都到这个地步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谢氏生物医疗的负责人谢宴生行贿、造假、欺世盗名。
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全完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样子，一定精彩极了。”
“是吗？”谢宴生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顾九洲警觉起来。
“笑你不长记性。”
不给顾九洲反应的时间，他掐断电话。
张特助保存录音的手微微发抖，眼神震惊，“谢总，您早就料到顾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来？”
谢宴生抱着摆件坐回真皮椅上，紧锁的眉心并未因此舒展，“他狭隘自负，报复心强，大概率不会错过这个耀武扬威、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拿起桌上的声明稿，长指捏住，一点一点撕碎，扔进垃圾桶，“把录音发给余渡的父亲，他知道该怎么做。”
张特助照做，“但余渡那边还没有消息，单凭这个录音，怕是很难扭转局面。”
“先拖延一阵，让朱蕊和顾九洲去自证。”
张特助了然。
时间转眼到9点45。
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沈媛准时敲门进来，从衣架上取下谢宴生的西装外套上前，“谢总，记者会时间到了。”
谢宴生起身扯过外套。
衣角划过空气时带动一阵冷冽的木质香调，夹杂着淡淡的小苍兰香，沈媛只觉心神恍惚，不自觉地上前替他整理衣领。
张特助都被沈媛的动作惊住了。
谢宴生幽沉目光冷淡地扫了沈媛一眼，不满，“我自己来。”
沈媛俏脸微红，悬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躬身道歉，“抱歉谢总，我是看您没休息好，所以……”
“你是秘书，不是保姆。”他没留一丝情面，系上西装纽扣，迈步朝门口走。
走两步又停下，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摸了摸小狗摆件的头，温柔笑了下，离开。
去面对一场可能摧毁他全部心血的记者会。
跟在最后的沈媛轻吐口气，紧绷的背脊丝毫不敢放松。关门时下意识看了眼办公桌上的小狗摆件，眼里充满疑惑。
会议厅内早已人声鼎沸。
当谢宴生出现在门口时，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涌而来，尽数投向他。
他目不斜视，穿过人群，拒绝公关部递来的声明稿，踏上主席台，站定在发言席前，沉静目光环视台下，现场议论声逐渐平息。
“各位。”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响彻全场，没有任何开场白，直切核心，“关于指控我篡改基因检测报告一事，我回应如下。”
他略作停顿，轻易捕捉到台下前排角落里，正翘着二郎腿的顾九洲，以及旁边难掩兴奋的李德海。
“那份报告，确实被我要求修改过。”
台下一片哗然。
惊呼，质问，快门声同时响起，记者们兴奋地向前涌动，现场保安努力维持秩序。
公关部江照林擦了擦汗水，这可怎么救？
法务部的人面面相觑，均作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没法救！
谢宴生抬手示意安静，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此举，并非为了掩盖任何商业丑闻或个人污点，而是……”
他转身面向身后漆黑的屏幕，张特助点开电脑，大屏幕瞬间亮起，一篇蓝底白字的警方通报赫然出现。
【南城市公安局关于破获特大跨国器官非法交易团伙的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