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渡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家,洗簌完躺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睡不着,索性趿鞋到院子里,仰躺在贵妃藤椅上乘凉抽烟。
余景端着冰镇西瓜过来,把最甜的一块推给他,“愁眉苦脸的,案子遇上阻碍了?”
“今天我们队长说,龚德的案子上面高度重视,要派人来南城联合调查,还是从北城调来的。”余渡碾灭烟蒂,咬了口西瓜。
余景也拿了一块,“龚德口供里牵扯到原歆的基因样本,这个确实很棘手。”
余渡三两口咬碎西瓜吞进腹中,“就怕真像你说的,那起案件有大人物参与,而原阿姨又手握关键证据。这样一来,原阿姨会很危险。”
西瓜鲜亮的红,消减了余景眼底的暗,“你打算怎么做?”
“要不公开原阿姨的真实情况?申请保护令?”
“不行。”余景断然否定。
余渡习惯父亲退休后闲云野鹤般的状态,突然看他疾言厉色,不免有些错愕。
余景缓了缓神色,“如果幕后人真的在上级,公不公开结果都一样。而且还会给原歆和沈愿造成困扰,你要是实在担心原歆行踪暴露,可以将人秘密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毕竟医院人多眼杂,你一个没有刑侦经验的人都能轻易查探到原歆的具体位置,更何况经验更丰富的警察。”
余渡想也有几分道理。
余景拍拍余渡肩膀,“沈愿丈夫不是谢氏集团总裁吗?想必也是手眼通天,南城权贵都有交集,想找一个绝对安全可靠的地方,应该不难。”
余渡,“容我想想。”
余景啃完西瓜,起身,“我去洗个手。”
“好。”
书房里。
余景反锁房门,到靠窗的角落拨通一则电话,压低声音怒道,“龚德的案子跟当年那起案件毫不相关,你为什么还要派人来南城调查?”
“我担心黑市的核心层里有当年逃脱制裁的那些人,他们曝光,我也会暴露。另外,刚才我的人传回消息,已经找到了原歆的病房。”
余景下意识想到余渡才从医院回来,“你派人跟踪我儿子?”
“但凡你肯如实告知原歆的下落,我也不至于。”
“你要做什么?”
“我要原歆死。”
“你疯了?”
“要不是她救走了那个青年,我老婆也不会心脏病发而死。你知道我为了匹配到合适的心脏源,费了多少精力?”电话里男人阴恻恻笑道,“最重要的是,原歆在八莫医院里见过我,我不能冒险。”
余景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想到原歆位置已经暴露,余景不能放任对方去谋害原歆,忙打开书房门,朝院子里的余渡大声喊,“儿子,去医院。”
……
沈愿穿着无菌服在病房里给原歆按摩四肢肌肉,话匣子始终没合上过,结束时还像小时候那样去抠挠原歆掌心,等原歆屈指与她互动后,才心满意足地退出病房。
她拿了毯子铺在沙发上准备睡觉,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位护士。
沈愿不得不坐起身,“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病人量体温。”
沈愿不动声色继续问,“之前不都是每天早上测量吗?”
原歆的体温都是由仪器自动上传到系统里,从没有护士进来量过体温,她只是想试探对方。
护士显然并不知情,端着护理盘就往病房走,“医生交代今天晚上12点要测量一次。”
沈愿紧张地站起身,往门口瞥去,平时严防死守的门外没有保镖身影。
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眼见护士要进入病房,她急忙叫停,“你稍等,我跟你一起,顺便带点水进去给她擦嘴唇。”
护士果然站定。
沈愿倒了杯水,沙发上手机传来震动,她勉强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倒回去拿手机,瞟了眼来电显示,转身划拨屏幕接通。
余渡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沈愿,你母亲有危险。”
没有人回应。
“沈愿?”
“沈愿!”
沈愿僵直地站着,电话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冰凉的刀锋贴在脖颈间,刺骨的冷意好似渗透进血液里,顺着动脉蔓延全身。
护士在她另一侧低声威胁,“告诉他你很安全,否则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沈愿吓得胸腔都在震颤,心脏仿佛要蹦跳出来。可她不得不保持镇定,想个余渡能听得懂的暗语。
“你是不是又做梦了?”沈愿指甲死死抠着玻璃杯,“要不,你回忆一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就能睡个好觉了。”
数秒后,那边才颤抖着声音回应,“我知道了,沈愿……做个好梦。”
电话挂断。
护士的刀却没挪开,挟持着她往病房门口走,“把门禁打开,让我进去。”
沈愿无比庆幸的是,谢宴生给这座病房做了两重门禁,虽然里面这扇门只需要指纹解锁,但在此刻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她想拖延点时间,“你要做什么?”
“别废话,打开门禁。”护士把她往前推攘。
她借力撞向玻璃墙,夸张地痛呼出声,试图引起外面的注意。然后贴着玻璃软倒在地,手中水杯应声碎裂。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一片玻璃碎片攥在掌心,右手大拇指腹在碎片的边缘反复滑动到血肉模糊。
这样即便是昏迷了,死了,她的指纹也解不开这道门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