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生侧目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门。
刚才沈愿将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敛回视线，轻点下头。
张特助深吸口气，滑动平板屏幕。液晶显示屏上，随即出现一张沈愿在药店买药的照片。
谢宴生，“她买的什么药？”
张特助觑了眼老板脸色，见他面色无澜，才放大药品包装盒。
孕酮片几个字清晰可见。
谢宴生嗓音沉冷，“时间？”
“上上周末，你们做完体检的第二天。”
谢宴生垂眸，眼底阴霾被浓密的黑睫掩住，抬手拾起文件上的黑色镀金钢笔在指尖旋转把玩。
张特助知道，老板越是生气，反而越平静，所以无声地关闭屏幕。
办公桌后的男人突然嗤笑出声，伴随一声脆响，笔帽应声碎裂。
他淡声说，“跟白司机说一声，以后不用特意汇报太太的行程。”
张特助，“好的，谢总。”
作为下属，过度关注老板私生活是一件出格的事。但下属也很无奈，因为这是老板以前交代的，要白司机汇报沈愿行踪。
休息室的门突然传来响动。
谢宴生微抬了抬食指，张特助会意，自动离开。
他转动椅子面向从休息室出来的沈愿，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愿顿了下，才走过去，“怎么了？”
他握住她腕骨，用力将人拽入怀中。
“有监控。”沈愿跌坐在他腿上，提醒。
“刚才就已经关了。”谢宴生手掌覆上她小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你前几天在清园跟爷爷聊孩子的事……是真想生一个，还是在敷衍爷爷？”
他掌心温热，温度隔着丝绸薄料渗进皮肤里，沈愿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试着起身。
刚离开半寸又被谢宴生揽腰抱坐在腿上，手臂箍紧她的腰，再问，“很难回答吗？”
沈愿索性不再动弹，“医生说我目前不适合……”
“我是问，你自己想不想？”谢宴生鼻尖蹭过她颈侧，从侧面看她眼里露出的情绪，看她睫毛轻颤着慌乱。
“你之前不想生孩子，理由是担心孩子生在一个冷漠没有温度的家庭。现在，你亲口说爱我，我也爱你。我们是合法夫妻，家世清白，父母相爱，经济允许，是不是已经具备生孩子的条件了？”
这些话都是沈愿当初拒绝他时亲口说的理由，现在全被他还了回来。
沈愿被问得哑口无言，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谢宴生，“你记性这么好，我能说不是吗？”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腾空。
谢宴生将她抱放在办公桌上，大腿挤进她双腿之间。
他眼神侵略地看进她眼底，“那我们生一个？”
过去种种，他不想再去细究。只想在此时此刻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就像他已经不在意她为什么留在自己身边，又是真心爱还是假意迎合。
只要不离开，他可以忽略一切。
沈愿觉得谢宴生最近越来越放肆，手抵住他胸口，下意识望了眼办公室外。
确定外面看不清室内，她才开口说，“我们不是一直没做过措施吗？半年了都没怀上，可能真的是身体……”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就好。”谢宴生轻声打断她的话。
随后双手捧高沈愿的脸，语气认真郑重，“沈愿，等发布会结束，我和你一起去看医生。大不了，我再勤快一些，或者我们换个环境……”
沈愿，“……”
谢宴生似陷入美好畅想中，嗓音带了三分沙哑，“老婆，等新公司一切事物落了地，我们去蜜月旅行好不好？”
沈愿心中默想，距龚德回国也没两天了，等会儿还得把录像机安装回去，不想在这关头节外生枝，点头顺从应下，“好。”
谢宴生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心不在焉地回，“跟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来安排，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蜜月旅行……”
谢宴生说着，吻似蜻蜓点水般落在沈愿唇边，又食髓知味般深入，卷缠，指尖轻轻捏住她下巴，迫使她仰头承受这个缠绵的吻。
在他无数次言传身教下，沈愿已经能在接吻时顺利换气，但他攻势太猛，力道压着她往后仰，她不得不揪紧男人的衬衫，才能稳住不躺下。
办公桌上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也没影响谢宴生的热情，他单手揽住她肩膀，腾出另一只手按下座机接通。
张特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谢总，去机场的车已经备好了……”
没等张特助说完，谢宴生已经掐断电话。
沈愿怕他耽误正事，用力推了推他。
谢宴生意犹未尽地慢慢退出，拇指轻蹭过她泛红的唇角，又给她拢了拢被他弄乱的头发，“我今晚去北城见卫生部的人，明天下午回来，你今晚不用等我，忙完早点回家。”
沈愿，“嗯。”
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沈愿抓皱的黑衬衫，转身走向门口。
沈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办公室门重新关好，沈愿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再借着给植物浇水的时间，将隐形录像机安置在龙血树的树根上。
确保镜头能对准室内空间，开机进入录像模式。
她回休息室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经过办公室时，正好看见朱蕊抱着一堆文件往外走。
朱蕊听见响动，在门口站定，笑着回头望沈愿，意味深长地笑说，“谢太太，再见。”
说罢抱着文件离开。
沈愿也紧随着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下楼。
晚上洗簌完躺在床上，她这段时间习惯了每晚睡在谢宴生怀中，身边突然少了个人，空荡的卧室让她有种睡在旷野的空茫感。
习惯就这样一天天养成。
手机有来电提醒，沈愿看了眼，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忙坐起身接通。
“余渡？”
“沈愿，龚德家人出国的时间定了下来。”电话里，余渡语调轻快，“他们一家人买了7月4号上午去瑞士的机票，根据龚德目前处境，他不敢在国内过久停留，猜测龚德会在7月2号到3号回国。”
沈愿抓紧手机，难掩激动，“真的吗？”
“嗯，通过龚德妻子的手机号码查询到的，应该不会有错。”余渡顿了顿，“你到时候要和我一起去机场逮龚德吗？”
沈愿突然想起谢氏生物医疗发布会也是在7月3号，而她之前答应过谢宴生，会陪他一起出席。
“沈愿？”余渡以为信号不好。
沈愿摇头甩掉杂念，“我跟你一起去。”
余渡松了口气，“我明天上午回局里申请抓捕令，跟涂警官制定抓捕计划。你这几天保持电话通畅就好，有事我和涂警官会联系你。”
沈愿，“好，谢谢你，余渡。”
通话结束，沈愿睡意也全然散尽。
她翻身起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深沉，江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碎成一片粼粼光影。而江对岸，谢氏集团的高楼依旧亮着几盏灯，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她想，过了3号以后，就不会在这个角度去仰望他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