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秦青川心中冷笑。
市里刮风，下面添堵，黄氏好样的。
还有，雷市长最后那句话，怎么感觉意有所指？
难道有什么事，被忽略了么？
......
多疑的人，最怕掌握消息不彻底，也最烦意外。
秦青川琢磨片刻，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暂且放下，毕竟手头工作可不少。
力鼎、霍氏、摩根，成立控股公司，以及投资瀛洲港务集团，在霍庭房间，客厅沙发，展开唇枪舌战。
沈毕扮黑脸，越来越顺手，二郎腿一翘，嗤笑、不屑、抗拒，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港务集团，本就是力鼎的项目，你们两家属于半路上车，得多出钱，少占股，总投资一亿美刀，力鼎出资三千万，占股51%，剩下的你们出。”
差得太多，普林斯顿有预感，却不想接受。
而且，答应太痛快，也不是好事。
犹豫片刻，温声反驳。
“沈，即便摩根属于半路上车，你压价也太狠了，我觉得......”
话未说完，沈毕抬手一栏。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摩根要是不乐意，那就退出，一亿美刀，对力鼎来说，又没多少。”
闻听此言，普林斯顿登时语塞。
设特，哪有这样谈判的？
商业谈判，你来我往，这都不行么？
简直就是土匪！
......
暗骂两声，强装镇定，肃然提议。
“沈，你如果这样，我申请邀请秦来见证。”
沈毕切了一声，不咸不淡道。
“秦主任日理万机，哪有这闲工夫陪你扯淡。反正没了摩根，力鼎有能力全部吃下，你想投资就多出钱，少占股，不愿意的话，直接退出。”
“不可能，让摩根退出，你想都不要想。”
......
眼见二人，聊得语气越来越冷，霍庭谨记秦青川交代，笑呵呵打圆场。
“沈生，普林斯顿先生，不要耽误青川的正事，咱们有话好好说，有分歧很正常，慢慢聊嘛。”
说完，趁着二人沉默，似是漫不经心，提出想法。
“控股公司话语权，霍氏没兴趣，股份少些也无妨，远洋运输子公司，我要单独占股，港岛有包船王和董船王，我肯定不能只顾自己。”
沈毕一怔，只瞬间明白过来。
肯定是秦青川有交代，都怪普林斯顿，大清早就缠着自己，也没能提前沟通......
普林斯顿则是眼珠一转，仿佛打开一扇门，心里活络起来。
对啊，干嘛盯着控股公司呢？
沈毕咬死不松口，除了心有怨气，肯定也有任务在身，摩根毕竟是外资嘛。
如果控股公司和子公司，摩根都能占股，上下两头吃，岂不是变相提高话语权，也能拿到更多分红？
巧妙避开港口，霍庭果然是‘东方巨鳄’，思路令人佩服。
......
有了主意，心态轻松，往前一探，跟着附和。
“摩根多出资，可以接受，但我也要求子公司占股。”
......
一亿美刀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人拉锯，不可能立马出结果。
随随便便让个步，就是数百万出去，还牵扯后续源源不断的分红。
自然是据理力争，都不想轻易松口。
也是在给电子代加工基地，下次谈判，提前争取话语权。
......
转眼一周多过去。
一场暴雨，似乎作用不大，闷热烦躁仍是盛夏的主旋律。
对于黄庄乡村民，更是如此，身体烦闷，心里火大。
港口扩建换方向，消息传开。
起初，私底下议论纷纷，随着东张乡时不时有人去测量、实地考察，越来越多的人慌了神。
先是三三两两，随后人数增加，名义上是找族长商量，实际上是讨要说法。
破院子换楼房，还有钱拿，虽说工作安排在私企，可也不用风吹日晒，出海搏命。
而且，渔业公司早特么被剥离，哪里比得上合资公司？
办公室。
梁正汇报完，表情满是不解。
“领导，我有个事，想了好久也没想通。”
说着，瞥见秦青川努嘴示意，如实询问。
“您是县委书记，如果想打压黄氏，完全可以通过调整人事任免，来达到效果，为什么要怀柔，显得......”
“显得太温和，或者说太怂，对不对？”
秦青川笑着反问，旋即摇着头解释。
“你啊，稳定大于一切，动作太激进，万一黄氏闹个群体事件呢？
按照现在局势，只要我站队田冯，对各部门进行人事调整，确实能够边缘化铁三角，然后呢？”
梁正皱着眉，思索良久，弱弱道。
“然后全县如臂驱使，按照您的预想，大力发展经济。”
“扯淡。”
秦青川笑骂一声，进一步上课。
“病灶已然发于表，当直接祛根，治标不治本，潜伏更危险。
大刀阔斧固然痛快，被莫名打压，会导致黄氏更加团结，之后行事将更隐蔽。
黄氏族人体量大，各行各业，发展几年，便会死灰复燃，到时候，再想动手，只会更难。
唯有从内部，从意识形态，彻底瓦解族权基础，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梁正表情严肃，陷入长思。
秦青川乐见其成，暗暗感慨。
真是运气好啊，听话又好学，选择小梁当秘书，可以说是开局最正确的选择。
在青齐不确定要待多久，好副手不可多得啊。
......
约莫五分钟，梁正回过神，又问。
“所以，您是想让他们内讧，那各部门人事呢，还有常委会又该怎么办？”
秦青川点了根烟，连吸数口，半眯着眼睛。
“你啊，脑子呢？
内讧是基础条件，真出现矛盾，我代表县委，去帮黄庄乡村民主持公道，顺水推舟，再进行人事调整，将再无阻力，既获得人心，又达到目的，难道不好么？”
说着，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又补了句。
“而且，肯定还有意外收获。”
......
一堂课，梁正听得囫囵吞枣。
前前后后，各个环节，大概想通了。
稳定大于一切，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算是收获。
可该怎么巧妙布局，又觉得挺难。
而且，领导思维这般缜密，对下有布局，对上呢，肯定不会忽视，那又提前做了什么安排？
冷链基地，还是代工厂基地？
可怎么就看不透，会怎么做呢？
......
一时间，梁正对秦青川越发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