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进门后，就看见苏老铁青着脸。立于桌前。
秦青川不明所以，缓步上前。
“苏老，您找我？”
苏老从桌上拿出一沓纸，直接丢给了秦青川。
“看看吧，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些人他们怎么敢的？”
几张稿纸飞来，秦青川下意识接住，低头查看，越看越心惊。
冰城锅炉厂，两千名职工，泣血上书，请求主持公道，让给条活路......
这特么要捅破天不成？
尤其是，其中八级工李富荣，言辞凿凿说，停薪留职变成了强制劝离，好多职工断了生计，如何如何......
秦青川的喉结，不禁上下乱动，数秒后，脱口而出。
“苏老，我去看看吧，停薪留职是我在推动，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我难辞其咎，只求将功补过。”
苏老抬手虚拦，声音极其冰冷，宛如从冰窖发出。
“不，和你关系不大，而且已经不是停职留薪的事了，上级昨晚下达指示，要求联合纪委，成立督导组，前去处理。”
说话之间，苏老稳了稳情绪，抬手一指。
“沙发坐下说，顺便等等小葛。”
二人落座，赵乐沏好茶，退出办公室。
苏老沉默半天，徐徐开口。
“政策没错，下面工厂实施有问题，你不用自责。有些人找死，便送他们一程，严打和纪律，哎，防虫不防腐啊。”
语气平静，却难掩气愤。
秦青川抿了下嘴唇，试探性补充。
“强制离岗，违规劝离，安插亲信，这个锅炉厂问题不小，恐怕市里也脱不了干系。”
苏老眉梢一挑，嘴角一抖。
“哼，要不然上面怎么会连夜下文？”
......
一叶知秋，二人抽着烟，细致分析着预防与治理。
约莫两个多小时，一位五十岁上下，中年干部，匆匆而来。
一进门，温声问好。
“苏老，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纪委收到通知，宋老召开了紧急会议。”
“可以理解，过来坐吧。”
苏老招手示意，紧接着又给双方介绍。
“小秦，这是葛茂才，纪委副主任，小葛，这是秦青川，说起来你们二人也算有缘。”
秦青川不明所以，忙不迭伸出右手。
“您好，葛主任，我是秦青川。”
葛茂才嘴角一勾，笑了笑。
“小秦，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
说话间，三人再次落座。
经过攀谈，秦青川终于知道‘缘’在哪里。
葛茂才和徐松江，是多年好友，一起失势，一起复用，最初都在工商总局工作。
后来，经济为主，商务部缺人，徐松江被平调过去，任职司长。
而葛茂才，因为年纪大三岁，工作时间长，正好临近晋升，调去纪委，直接升职，现在是专管经济犯罪的副主任。
寒暄过后，葛茂才将说起正事。
“苏老，纪委确定由我带队，重工业部有位司长陪同，您这边确定是小秦么？”
苏老微微点头。
“不错，停薪留职，一直是小秦推动，又涉及并轨，他负责比较合适，这边人数不会太多，主要工作，还是你们两组为主。”
言语之间，既帮秦青川减少压力，又表明态度。
葛茂才当即心领神会，笑了笑。
“您放心，即便您不开口，我也会照顾好小秦。”
说完，看向秦青川，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小秦，做好准备，三天后出发。”
“好的，葛主任。”
......
简单协商之后，葛茂才匆匆离开。
关于随行人员，苏老让秦青川自行决断。
本打算领着孙立军就成，却不料，宋廉明不请自来。
二人落座，点烟，上茶。
简单几句话，宋廉明直接表明来意。
“小秦，北上辽东，我跟着去不合适，不过，我建议你带上我堂弟。”
有些事，瞒不住，宋廉明知道辽东的事，秦青川不觉奇怪，唯独对推荐人选，有些摸不准，不禁心生疑惑。
你堂弟？
显眼包么？
他在哪个单位？
为什么要带上他？
......
顶着一脑门问号，侧目望去，温声询问。
“您是说宋廉达同志？”
宋廉明微微点头，笑着解释。
“廉达在中组，是个副科长，此去辽东，中组有人随行记录，更为合理。”
秦青川似有所思，却仍旧不解。
中组有人随行，倒也说得过去。
可为什么是你堂弟？
一个心比天高二世祖，带上他，给自己找不自在？
难道就因为你来提醒？
再者说，督导组组长是葛茂才，你找我说得着么？
......
又一连串问号，噌噌冒出，沉吟片刻，笑着摆手。
“宋委员，跨部门加人，我这边可做不了主。”
宋廉明依旧面带微笑。
“只要你同意，剩下的我去运作。”
秦青川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不太爽，连同宋廉达、翟瑞，包括宋廉明，根本不想多接触。
眼见秦青川不说话，宋廉明狠狠吸了口烟，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
“小秦，你是位大才，南下港岛，其中细节，不难打听，有人说堪比收复失地，此去辽东，我家长辈断定，你会另立新功。
宋家有些断层，不怕你笑话，我这一辈全是平庸之人，连同姑姑家，唯有小瑞，也就是翟瑞，一个姑娘，想要联姻，她又不愿意。
面临的局面，与唐家类似，可惜没有唐家命好，咱们也是老交情，已经承过你的情，也不怕再麻烦你。”
这话说的，秦青川忍不住暗暗吐槽，你可很讲理，不觉得有些得寸进尺么？
宋廉明伸手，将烟摁灭，接着道。
“我二爷在辽东军区，你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微眯着眼，目光灼灼。
“怎么样，带上廉达，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会以你为主，哪怕不懂，也会听令行事，再帮帮忙吧，他日若是有需要，宋翟两家，绝无二话。”
秦青川登时陷入纠结，屁股对屁股又补了根烟。
说实话，面对勋贵，很让人头疼。
有些人，品行能力兼备，交个朋友，多条路，倒也无妨。
而有些人，行事风格不咋滴，牵扯过多，好事不见得有，坏事一箩筐。
可眼下，宋廉明姿态放得很低，这点面子都不给，绝对会得罪人。
......
犹豫再三，无奈应下。
“好，立功是没影的事，我可不做保证，当然，廉达同志若是需要，我会相助一二。”
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宋廉明嘴角一勾，缓缓起身。
“当然，只是要个机会，多谢了，小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