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通话，时间不算长，抛去等待，也就三分钟。
紧接着，秦青川跟着苏老离开，直至傍晚时分，才回到单位。
办公室。
坐在桌前，点烟，沉思。
纵使寒冬腊月，后背仍旧冷汗直冒。
一下午，如同被扒光，看了个底朝天。
有关国企和民企，也不知道说得切中几分？
最后几句，到底什么意思？
宰相起于州郡，低处纳百川，难不成，要被下放基层锻炼？
可又说作业没写完，很明显推及全国，大概率还得顶上。
……
接连几根烟，越想越乱。
却不知，苏老端坐沙发，也在怔怔出神，眉宇间，隐约间竟些许落寞。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小秦对未来精准预判，令人发指。
发展方向，远景憧憬，事态解读，如同亲眼所见般。
尤其是，关于国企与私企，相辅相成，一针见血。
有的事，必须国企来做，因为负责人清楚，没有利润不一定完蛋，但出事一定完蛋……
有的事，可以私企来做，只有必要的竞争，才能推动创新，才能活下去，才能造福大众……
……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被敲响，秦青川回过神，沉声回应，“请进。”
只见孙立军面带笑意，推门而入。
“秦科，已经下班，大家一起吃个饭吧，西单新开一家菜馆，辽东菜，听说味道不错。”
秦青川嘴角微扬，略带歉意。
“立军，真是不好意思，明天吧，昨晚回来，今个得去对象家，一走将近一年，再不去事情就大条喽。”
孙立军一顿，也能理解。
“那成，我和大家说一声，咱明天聚。”
待孙立军走后，秦青川收拾东西，拎着公文包，提着布兜，骑车直奔三里河。
唐家。
回京前，秦青川打过电话，说过火车班次，也知道昨天能到，今晚必来。
王霞正哼着小调儿，在厨房忙活。
唐瑶瑶跟着打下手，动作也很娴熟。
唯有唐敬贤，端坐沙发，喝茶，看电视。
当房门被敲响，唐敬贤刚准备起身，厨房内，唐瑶瑶早已小跑而出。
拉开房门，看见秦青川，眉眼微弯，甜甜一声。
“三哥，你来了，快进，我妈专门做了红烧肉。”
“是么，那我今天可有口福喽。”
秦青川眉梢一挑，说完，挤了挤眼，悄声笑问。
“瑶瑶，想我没？”
闻听此言，唐瑶瑶瞬间脸颊一红，旋即娇哼一声。
“没有，将近一年，才写了三封信，不值得想。”
这时，唐敬贤的声音传来。
“你俩干啥呢，咋不进来？”
说完，紧跟着，笑着打趣。
“过几天放假休息，可以出去逛街，再说悄悄话嘛。”
唐瑶瑶更觉害羞，小嘴一嘟。
“爸，我们哪有……”
进屋，落座，寒暄。
王霞也从厨房出来，盈盈一笑。
“三儿，先坐，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秦青川咧了咧嘴。
“伯母，不急，这么久没回来，我可是特别想您的手艺。”
“这孩子，那等下多吃点。”
王霞丢下一句，又乐乐呵呵返回厨房。
闲聊，吃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尤其是，秦青川带的礼物，也讨人喜欢。
唐瑶瑶，女士手表，不是大牌子，外观设计却很精致。
王霞，保温杯，内钢外银，保温性好，看着稳重大气。
唐敬贤，则简单多了，连钱都没花，从陈磊手中“巧取豪夺”的茶叶，再恰当不过。
还有沙井蚝、桂圆干，一类吃食。
晚饭吃得差不多，王霞面露春风，突然笑问。
“三儿，你和瑶瑶相处，时间也不短了，你看啥时候，咱们俩家坐坐呢？”
此言一出，唐瑶瑶是又羞又喜，微微低着头，脖颈处都有些发红。
被准丈母娘主动询问，秦青川不禁一愣，忙不迭回应。
“伯母，我妈早就想来呢，之前担心太唐突，这样，年后天气暖和些，我来安排。”
唐敬贤点着头，温声补充。
“嗯，老爷子打过电话，已经松口，本就是大喜事，也没必要太拖沓。”
“明白。”
……
饭后，书房，准翁婿谈事。
秦青川只要来唐家，已经成为保留曲目。
二人对桌而坐，一人一根大前门，一杯清茶。
唐敬贤嘴角带笑，悠悠赞许。
“干得不错，纪录片就是成绩单，有目共睹。”
说完，话锋一转。
“不过，交流会稍稍有些冒险，有些同志的想法，还是比较保守。”
秦青川叹道：“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不能帮苏老顶住压力，并轨将会陷入拉锯战，于公于私，都会平添波折。”
唐敬贤点头。
“嗯，审时度势，快准狠，既完成任务，又得到苏老信任，正如老爷子所说，关键时刻，你要比我更果决。”
秦青川没接话茬，准岳父自嘲可以，你跟着附和，算怎么回事？
直接跳转话题，将下午经历，一五一十叙述。
“基本就是这样，下一步到底会被如何安排，我现在也琢磨不透。
如果下放基层，必然要破格提拔，连同在校期间，副科时间已经足够，此次再立大功，跳级机会很大。
如果待在计委，大概率只能升为正科，具体工作，让协助工作，还是如同现在，低级高职，不好判断。”
唐敬贤微微瞪着眼，好半天，咽了口唾沫，直接爆了粗口。
“卧槽，真是让人羡慕，关键是职位级别么，而是被看重啊。”
长舒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继续。
“再者说，你小子，五九年生人，二十三岁正科，还在关键位置，已经是凤毛麟角，还想怎样？更不要说，按照你的意思，有机会直接副处，这特么是要上天啊。”
秦青川先是抿嘴，后禁不住笑出了声。
“伯父，淡定，您好歹是高级干部。”
说完，眸中闪过自信。
“刚刚下发文件，要求干部四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我全都满足，这不是运气好么。”
“淡定个屁。”
唐敬贤脱口而出，旋即摇头苦笑。
“这等运气，简直匪夷所思，就如同你下乡、大考、改开，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脉搏上，让人怎么淡定？”
说完，狠狠吸了两口烟。
“你也不要太乐观。
破格提拔，基层锻炼，没那么轻松，年纪小，容易被轻视，下级阳奉阴违，甚至架空，也不是没可能，一着不慎，直接泯然众人。
至于留下两个方向，作为副手，协助工作，无异于最稳妥，再次低级高职，既是机遇，也是风险。
你自己怎么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