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游走在人间，不知多少个日月了。
自那日倾予身死，连魂魄都没有给她留下后，她便同师兄们分开了。
恶畜们在人间游走，人界生灵涂炭。
若是他们同行杀敌，效果必然比不上独行杀的多。
恶畜们喜欢在人界游荡。
其余几界不像凡人脆弱，恶畜们不喜麻烦，便挑了人界下手。
等到人界的凡人都被它们吃光了，它们才会将目光放在其余几界身上。
人界，早已破烂不堪。
河里染了红，汇进江海，也是一片红。
地面、河里，全是凡人身躯。
破败的尸身瞪着死不瞑目惊恐的双眼。
断肢和哀嚎遍地都是。
成千上万的恶畜们尽情享受这场杀戮的狂欢。
滋养树根的不再是清澈的雨水，而是凡人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
村落，城镇，无一幸免。
村落里小屋子没有一座完整，皆被恶畜们踩碎。
没有逃出去的凡人被屋子砸死，求生本能使他们伸出一截手臂求救，却被恶畜们一把拧下，甩向同伴啃咬。
吃一半丢一半，凡人于他们而言，只是食物。
城门早已落地，城墙坍塌，城里的人躲在高楼里，却还是躲不过被恶畜们啃咬的命数。
它们成群结队的在城里奔跑，驱逐凡人，追逐凡人的恐惧，如同猫捉老鼠一般，逗够了，才抓起吃下去。
人界，已经完了。
修真界已经全数出动。
即便是那些修为低的，也没有因为害怕而躲在宗门庇护里。
他们为苍生执剑厮杀。
而后，在恶畜们嘴里挥出最后一剑。
修为高的也不知疲倦，灵力枯竭便麻木往嘴里塞几颗丹药，而后继续投入厮杀里。
恶畜们并非是杀不死的，那些等阶低一些的，在修为高的剑下，也会不甘吼叫倒下。
而后，同伴们便会踩着它，扑向那些修真者。
但他们修炼本就为苍生，何惧生死辛苦呢？
满目疮痍里，终有人在试图拯救。
向来不爱麻烦的人皇也出了皇宫大门，站在城墙上，带着自己的精卫箭队拯救自己的子民。
一次次示意挥箭，一次次将那些妄图进城的恶畜们挥退。
姜问背着一柄硕大的剑，面无表情游走在世间。
她就像一个杀戮旅人，走哪儿杀哪儿。
不知道疲惫，不知道岁月。
实在是累得无力了，便躲在树上休息半刻钟，而后，继续厮杀。
太麻木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了。
她也不知道死在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低阶恶畜了。
她修为在一日日的麻木杀戮下，涨的很快。
姜问是以杀戮悟的法相，自然，杀的越多，修为涨的越快。
修为涨的快，便能杀更高阶的恶畜。
偶尔也会因为伤的太重倒下，但又会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修真者救起。
而后，互相点头，彼此再奔东西，继续被裹入恶畜群。
如此的日子，大约是过了两年。
姜问是升过两次境界的。
她气运回归，又有着凶法相加持，升境界快是很正常的。
大乘期的雷劫很是凶狠残暴。
姜问那时麻木着脸，被劈的一次次呕血。
又一次次的将雷吸入内丹。
她都感觉自己有可能会被这次的雷劫给劈死。
就像是有人特意加重了这次的升境界雷似的。
但姜问，没有死。
她被劈的倒在地面，气息奄奄，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全身的骨头都被劈断了。
姜问一动不动，就倒在自己被劈出来的大坑里。
麻木的看着天际，麻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听不见身旁有什么动静。
或许，运气不好，被哪来的恶畜给吃了都不一定。
那也好。
至少可以去陪自己的师妹和离觞。
幸好，小小梼杌早被自己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她没有任何顾忌。
不知道倒了多少时日。
姜问感觉自己的骨头拼接好了，爬了起来。
她在洞口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那是万恶谷里不愿出谷，怕被天道寻到的江离。
也是在姜问之前，天道的实验对象。
姜问看了她一眼。
终于用了许多年没有用过的嗓子说了话。
太多年没有开口，嗓音粗粝难听的很。
“你出谷了？”
江离清冷冷点了点头。
“嗯，苍生有难，我不能不出谷。”
姜问又问：“不怕她？”
江离摇头。
“苟延残喘的活，不如为苍生轰轰烈烈的死。”
她在被抓来这世间后，总是埋头在那报复里阴暗的活。
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清醒的大女主了，可实际上，哪个清醒的女主会暗自得意那些男人是否后悔了呢？
江离在那次姜问离开后，反思了许久。
清醒后，便来到了人间，为自己的责任做一回自己的大女主。
“你醒了，我便走了。”
她守了姜问五日了。
姜问醒来，她也该继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好。”
“那么，再见。”
“再见。”
姜问再次踏上厮杀和血液的路。
飞升大乘后，她杀恶畜便轻松多了。
死在她五问笛下的恶畜也越来越多了。
偶尔会因为杀的太多，血液莫名滚烫，灵台莫名混沌一片。
再次有意识时，剑下已经倒了许多具恶畜尸体。
姜问有时也会遇上浮华宗的人，有时也会遇上其他宗的熟人。
杨一杨二早已不复先前憨傻模样，他们也有了些溪胤的风骨。
阳炎宗主只朝她扔了一袋丹药，看她升境界了，点了点头，便走了。
停悲长老叫她安心，他阿爹阿娘正在后方，将幸存的凡人带到了安全之地护着。
“倾予她……”
“我门下有她，当真是我的骄傲。”
说完，便也跟着离开了。
姜问也见过吴情。
只不过，这一次，又跟十音长老错开了。
这一次与恶畜的对抗，足足长达了五年。
灵界鬼界也出动，才让他们险胜。
但这场大战，四界元气大伤。
姜问与叶明风应靡、溪胤溪虞，终于再次相聚。
这一次，是因为十音长老要杀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