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柳惠兰叹道:“徐家看似是清流文人,又有徐太傅这个德高望重的人在,人人都要给徐家几分脸面,礼让三分。但是实际上他们家里的那些家务事真是糟烂成了一团了,实在是理不清。”
“行行行,你是徐家的大小姐,你说怎么就是什么。”柳惠兰不敢跟这个脾气娇纵的大小姐纠缠,麻利地认了输。
徐文心“哼”了一声:“你少在这里打趣我了。”
柳惠兰笑道:“不是打趣你,只是想问问你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听你父亲的话进宫啊?”
徐文心扭捏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不听我父亲的话吧?徐家有我哥哥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也就够了,再多一个我,不知道我们徐家要怎么被人笑话呢。”
柳惠兰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问她:“可是你并不是不知道当今陛下是什么样子,你进了宫,也不知道以后的前途怎么样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徐文心很是无奈,“可我毕竟是徐家的女儿,我身上肩负着徐家的荣辱,我不能只想自己。”
说到这里,徐文心叹了一声:“我若是能像我哥哥那样潇洒就好了,说走就走,对徐家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他可以做到,可是我死也不能。”
柳惠兰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解也没有用了,只好跟着她感叹一回:“唉,咱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姑娘,旁人只觉得咱们有无限风光,却没有人能理解这风光之下的付出有多么沉重。你也是为了你们徐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徐文心听得直点头:“难为你为我着想了。”
“咱们是什么关系,认识这么多年的了,何需这么客套?”
徐文心便不再客气,问她:“你怎么不想着进宫做妃子呢?你们家也没有这么打算?”
柳惠兰连连摆手:“那自然是不成啊,我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宫里讨生活。我啊,还是过过那些简陋的粗糙日子吧,这样精细的生活,我是过不惯的。”
徐文心笑笑,没说什么了。
陆锦语在旁边听着,眉头渐渐聚拢起来,拧成一个疙瘩。
她觉得徐文心的想法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太上来是怎么个不对劲的法儿,只是觉得她和她哥哥很不一样。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陆锦语盘算着什么时候向徐津渡好好打探打探,弄清楚其中的关窍,也好料理清楚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
“哎,锦语,你不是有话要跟她说吗?”柳惠兰瞧着陆锦语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生怕她们说得太热闹,显得陆锦语是个局外人了,连忙喊了喊她。
陆锦语回过神,对徐文心道:“我要找你说的还是那回事儿。”
徐文心了然,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劝劝我听哥哥的话。可是现在我毕竟还是徐家的女儿,哥哥现在又跟徐家闹掰了,这个当口,我也只能听父亲的了。”
陆锦语道:“我不是挑拨你们家关系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哥哥拜托你好好规劝一下你,让你慎重考虑每一步。我虽然清楚这样做不好,我跟你又没什么亲缘关系,还是你哥哥自己亲自说得才好,可是你哥哥如今不在京中,又写信委托于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桩差事了。”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哥哥说得有道理,你现在孤身一人在徐家,也没有个兄弟姐妹的帮衬着,孤零零的,有问题也无人商议。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小心啊。”
对于陆锦语的肺腑之言,徐文心却显得有些排斥:“你这话好没道理!什么叫做我孤身一人待在徐家?我姓徐,徐家便是我的家,徐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有着一大家子的亲人,哪里孤单了?你莫非想说让我提防着我的家人,说他们要害我?”
徐文心的话已经有些刺耳了,她的脸色也涨红了起来,对着陆锦语压低了声音,却显得更凶悍了。
陆锦语沉默了一下,柳惠兰连忙打圆场,拉着徐文心的手让她冷静。
“她也是好心罢了,说多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徐文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脾气,对陆锦语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恕我万万不能接受。徐家人是我的亲人,我自然是听他们的话。至于我哥哥,他跟我一母同胞,我也牵挂着他。麻烦你等他有了音信,知会我一声。”
说罢,徐文心行了个礼:“我还有事,先告退了,你们自便。”
然后不管柳惠兰和陆锦语的脸色如何,自顾自地离开了。
柳惠兰瞧着她疾色匆匆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声:“她这脾气,就是执拗,自己认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拍了拍陆锦语的手背:“你也放宽心些,别往心里去。咱们该劝说的已经劝说了,徐文心她愣是不听,咱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陆锦语轻轻的叹了一声,朝她打听道:“柳小姐,你与徐小姐熟识,可知道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惠兰问道:“你问他们家的谁?她哥哥吗?”
陆锦语点点头:“我只知道她哥哥脱离了徐家,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好像闹得挺难看的?徐家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连带着徐小姐想打听哥哥的情况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只能朝着我拐弯抹角地问。”
柳惠兰拿帕子掩了掩嘴,悄声说道:“这……这该从何说起呢?”
陆锦语嗅到了八卦的气味,追问道:“这其中牵扯很多吗?”
柳惠兰打量了一下周围,拉着她去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叫思凡和自己的丫鬟在附近守着。
安排好这些之后,柳惠兰才敢对她开口:“以你的聪慧,肯定早就知道徐文心她哥哥因着长公主的缘故,才和徐家决裂的吧?”
陆锦语点了点头:“没错,我听说的版本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我并没有机会向长公主和徐津渡求证,毕竟这事难以启齿,问出来也不好。”
柳惠兰赞同她的做法,对她道:“幸好你没有问出来,这事儿可不能拿到明面儿上说,实在是不好听。”
陆锦语竖起耳朵:“这事从何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