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小九和聆玥也围了过来。
“哈哈,阿境出来啦,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宝贝啦,赚更多灵石!”
白雪的眼眸里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聆玥则好奇地用鼻子去嗅阿境的雾气,想试试在秘境外能不能听到阿境的心声,结果打了个喷嚏。
白芨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雾气团子,又看看妹妹和周围几只神态各异的灵宠,彻底懵了:“薇薇……这……这是……”
白薇笑着,目光扫过身边这些陪伴她的伙伴。
“阿姐。”
白薇的点点头脸上满是轻松和暖意,“这是阿境,我的新伙伴,说来话长,我们……回家慢慢讲?
“回家?”白芨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她看着白薇,“薇薇……你……你愿意回家看看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当年那件事后,白薇的心有多冷,多痛。
她甚至以为,那个让薇薇失望的“家”,妹妹此生都不会再想踏足。
其实,在白薇离开后,白芨是独自回去过的。
那是白念用掉了他唯一一次联系她们的机会,因为父亲病重,危在旦夕。
她匆匆赶回。
在父亲病榻前守了五天五夜。
弥留之际,那个曾经在她心中最高大的男人。
如今却枯槁如柴的老人,浑浊的眼睛努力地望向门口,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执拗:“薇……薇儿呢?我的……小薇儿……回来了吗?”
白芨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避开父亲期盼的目光,低下头,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喉咙哽咽,无法回答。
她不敢说妹妹生死未卜,更不敢替妹妹承诺什么。
所以白富没有得到回答。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外那片小小的天空。
一行浑浊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目光,依旧固执地望向女儿可能归来的方向。
也许他后悔了吧,可惜薇薇再也看不见了。
这几年,白芨一直将这些事深深埋在心里,从未对白薇提起。
她不确定薇薇是否已经放下了过去,放下凡尘。
更不忍心用父亲的离世,再去撕开妹妹心中那道或许刚刚结痂的伤疤。
白薇被姐姐的反应问得一愣。
她说的“家”,本意是指太墟宗,那个她如今真正归属的地方。
但看着姐姐眼中复杂的情绪,听着那声小心翼翼的“回家看看”,她心中瞬间了然。
阿爹阿娘……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涌上心头,迅速弥漫开来,堵在喉咙里。
那怨恨早已在漫长的岁月和经历中沉淀,不再尖锐,但此刻被翻起,混合着血脉里无法斩断的牵连,以及空落落的悲伤,让她胸口发闷。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遥远的天际,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座早已模糊的将军府。
最终,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平静。
“嗯,来都来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姐妹俩没有使用任何法术,而是像两个最普通的凡人归客,一步步走向记忆中的地方。
她们先来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木屋前。
远远望去,那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小院早已荒芜。
篱笆倒塌,杂草丛生。
记忆里还算结实的木屋,在经年的风吹雨打下,已然腐朽不堪。
屋顶塌陷了大半,露出黑黢黢的椽子,墙壁歪斜,布满了霉斑和青苔,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它彻底吹散。
白薇站在院门外,静静地看着这片废墟。
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追着鸡跑。
看到二伯母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
听到二伯爽朗的笑声……那些短暂属于普通孩子的温暖时光,被眼前这幅破败的景象衬得格外遥远和脆弱。
白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承载着沉重的光阴和无法挽回的逝去。
将白雪、小九、聆玥和阿境都收入青灵境中,姐妹俩在镇上雇了一辆最普通的青布马车。
车辙碾过尘土飞扬的官道,一路向京城驶去。
窗外的景象,与白薇记忆中的凡界截然不同。
曾经荒芜的田地如今阡陌纵横,但田里劳作的农人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透着麻木的疲惫。
沿途的村庄多了些气派的新宅,却也多了更多低矮破败的茅屋。
官道上车马往来,商队络绎不绝,显出的繁荣,却也让白薇感到一种陌生的疏离。
七天后,马车终于驶入了繁华喧嚣的京城。
京城的改变更是天翻地覆。
街道更宽了,店铺林立,人流如织,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但那份浮华之下,似乎隐隐透着一股浮躁和虚妄。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巍峨府邸前。
朱漆大门比记忆中更加高大厚重,门楣上“镇远将军府”的烫金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的石狮子也雕琢得更加威武狰狞。
整个府邸透着一股煊赫的富贵气派,与白薇记忆中那个只住了一日的府邸,气质已然迥异。
守门的侍卫也换了人,是几个身穿崭新甲胄神情倨傲的陌生面孔。
他们斜睨着停在门口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以及从车上走下来的两位穿着素净,风尘仆仆的女子,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慢。
白芨上前一步,平静地开口:“劳烦通禀,白芨、白薇,求见白念白将军。”
“白芨?白薇?”为首的侍卫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们,似乎在记忆中搜寻这两个名字,但显然一无所获。
他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没听说过,将军府邸,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等着!”
说完,便示意另一个侍卫进去通报。
沉重的朱漆大门在姐妹俩面前缓缓合拢,只留下一道缝隙。
她们被隔绝在象征着权势和富贵的门楼之外,像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白薇静静地站在台阶下,抬头仰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府邸。
阳光刺眼,落在冰冷的石狮子上,落在崭新得晃眼的门钉上,落在高高在上的牌匾上。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扑打在她素色的裙角。
一股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