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上午九点，上海默势基金投资者会议室内，恒温系统将室温精准维持在20c，瑞典松木会议桌散发着淡雅木香，与空调出风口的冷冽气息交织。陈默坐在长桌东侧，腰背挺直，素面银质袖扣在晨光中哑光温润，与对面北欧养老基金代表安德森的镀金袖扣形成鲜明对比——后者袖扣上的家族徽章在灯光下折射出复杂的切割面，像极了资本市场的多棱博弈。
“陈先生，”安德森的英文带着斯德哥尔摩的冷硬腔调，指尖敲击着mScI评级报告，“贵司持仓的光伏企业mScI ESG评级为AAA，但我们委托德勤的供应链调查显示，其新疆工厂存在强制劳动指控，道德评级F级。”他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这是评级机构的重大疏漏，还是贵司的刻意隐瞒？”
陈默的手指在会议桌上轻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素面袖扣边缘蹭过桌面纹理：“安德森先生，ESG评级是动态数据，我们正在核查供应链的三级供应商。贵方提到的指控尚未被中国官方机构证实，需要时间验证。”
“我们要的是即时风控，”安德森合上文件夹，金属钢笔帽撞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这是撤资通知书，涉及30亿规模。我们不能容忍投资组合存在潜在的伦理风险——更不能容忍合作伙伴的信息滞后。”他抽出一张卫星地图，“这是该企业新疆工厂的实时影像，显示有军事化管理迹象。”
陈默的袖扣蹭过桌沿，发出细微声响。他想起上周与mScI评级分析师的通话，对方曾暗示“供应链数据存在灰色地带，建议谨慎持仓”。“理解贵方的担忧，”他保持微笑，从文件夹中抽出区块链溯源系统的测试报告，“我们已启动蚂蚁链供应链孪生系统，两周内会公布从硅料开采到组件组装的全链条数据，包括劳工权益审计报告。”
安德森挑眉，指尖划过报告封面：“区块链技术？有意思。但在数据公开前，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他起身握手，镀金袖扣擦过陈默的素面银扣，“期待贵司的透明度革命。”
十点十五分，交易室里空调嗡鸣作响，二十余块屏幕闪烁着红绿数据。风控总监李明调出光伏股K线图，红色曲线如心电图般震荡：“陈总，清仓指令导致光伏板块联动下跌，持仓的三家企业市值蒸发18%，绿色能源EtF跟跌5.6%。量化模型显示，这相当于损失2.3亿潜在收益。”
“他们的供应链迟早会暴雷，”陈默盯着屏幕上的钴矿期货价格，缅甸佤邦矿区的红色预警标识格外醒目，“我们只是提前止损。你看这个——”他调出卫星遥感数据，“缅甸稀土矿的非法开采面积同比扩大40%，这种企业早晚会被富时罗素ESG指数剔除。”
“但量化模型显示，”交易员张强插话，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表链，表冠镶嵌的蓝宝石在键盘蓝光中闪烁，“ESG因子使组合夏普比率下降0.4，合规成本吞噬了12%的预期收益。投资者不是来做慈善的，他们要的是回报！”他的比特币袖扣随手臂动作晃动，与陈默的素面银扣形成刺目光斑。
陈默转身看向张强，对方后颈的发际线微微湿润，显露出情绪波动：“夏普比率可以通过技术优化，伦理风险却是致命的。你还记得2021年的新疆棉花事件吗？供应链丑闻能让一家企业瞬间退市——而我们，是在为整个行业的系统性风险买单。”
“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张强的声音提高，机械表链撞击桌面，“客户要的是年化15%的收益，不是道德优越感！”
中午十二点，陈默在办公室拆开匿名邮件，附件中的照片让他瞳孔骤缩——刚果（金）矿区内，皮肤黝黑的儿童背着比身高还高的矿篮，赤脚踩在泥泞中，脚踝处缠着渗血的布条，背景中可见手持AK-47的武装人员。法务总监王雅敲门进入，手中的撤资文件用红色标签标注“紧急”：“又有两家养老基金撤资，规模合计15亿，理由是‘ESG投资策略缺乏实操性’。”
“让苏珊娜准备全球发布会，”陈默将照片存入加密硬盘，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取区块链溯源系统的开发日志，“我们需要技术白皮书，证明我们的尽调能力——不只是为了投资者，更为了这些孩子。”
“但采购这套系统需要2亿预算，”王雅皱眉，目光落在陈默办公桌上的外滩公寓房产证，“目前公司现金流仅能维持6个月运营，若动用您的个人资产...”
“用我的公寓做抵押，”陈默摸出《韭菜忏悔录》，在“敬畏人性”页面夹入一张便签，字迹力透纸背：“供应链即生命线”，“通知技术部，明天前接入海关hS编码数据库，我要知道每一块钴矿的进口路径——精确到集装箱号。”
下午三点，团队会议爆发激烈争吵。张强拍着桌子，机械表链撞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客户要的是收益，不是道德洁癖！看看这季度业绩，跑输沪深300指数2.7%，投资者赎回申请单日突破5亿！再这么下去，公司撑不过半年！”
“但我们避免了光伏组件的供应链风险，”李明调出卫星地图，缅甸矿区的红外影像显示非法开采区域扩张明显，“这些企业的ESG评级虚高，暴雷是迟早的事。陈总的决策是对的。”
陈默起身关闭投影，会议室陷入短暂黑暗。他摸出素面银质袖扣，在夕阳下调整角度，金属边缘折射出冷光：“成立道德委员会，李明负责供应链尽调，张强专注技术分析。从今天起，所有投资决策必须通过伦理审查——这是我们的新规则，也是行业未来的生存法则。”
张强冷笑，抓起外套：“生存法则？陈总，您在散户大厅待得太久了，忘记资本市场只相信数据！等您的道德委员会成立，我们早被市场淘汰了！”他摔门而去，机械表链的反光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满室沉默。
深夜十点，陈默独自复盘持仓数据，发现某消费电子股的钴矿供应商评级突然从bb级降至d级。他打开区块链溯源系统，稀土交易的智能合约显示三级供应商来自刚果（金）某矿区，交易时间戳与劳工组织投诉时间高度吻合。屏幕右下角弹出警示：“该矿区关联武装冲突融资，建议立即撤资。”
手机震动，苏珊娜发来加密消息：“劳工组织收到37份该矿区童工投诉，卫星图像显示存在武装巡逻。建议启动《负责任矿产供应链法案》调查程序。”
他回复：“启动紧急尽调，通知法律顾问准备跨境取证。”窗外，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在夜色中切割出冷峻的轮廓，陈默的倒影映在玻璃上，与素面袖扣的微光重叠。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张强正在与某对冲基金经理通话，光伏股的清仓逻辑正通过加密信道泄露。而区块链溯源系统的开发服务器里，一段隐藏的恶意代码正在静默运行，等待着合适的触发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