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砺将其中的信息一一记录到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然后合上电脑，轻轻地叹了口气。“要不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慢慢讨论这件事。”他看了看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又看了一眼王沐晴。
王沐晴点点头，转身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晚饭。现在有了电，她可以使用电磁炉加热食材，做一些热乎的东西出来。
“我打算弄点汤，再炒两个罐头菜。”她边说边熟练地洗着手里的罐头豆类和土豆。
张砺则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地思考那个名为“返乡航班”的文档内容。那是希望，也可能是陷阱。他知道，越是在末世里，任何一个重大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
不多时，厨房里传来了热汤翻滚的声音和罐头加热的香气。在这个冬日渐寒的夜晚，这些温热的味道显得格外珍贵。
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围坐下来。两个孩子吃得很开心，张砺和王沐晴则默契地没有在饭桌上谈“回国”这件事。
吃到一半，王沐晴轻声说道：“这件事太大了，牵涉的东西太多了……机遇和风险并存，不是一朝一夕能说清楚的。”
张砺点头：“所以我明天打算去一趟同舟避难所，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尤其是关于返乡航班的真实性。”
“要小心。”王沐晴眼中透出一丝担忧，“香槟市现在局势复杂，别轻易暴露。”
张砺笑了笑：“放心，有你操控无人机在天上盯着，我不会轻举妄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沉默。他们都明白，这将是一个漫长而又必须面对的决策之路。
时间来到晚上，屋外寒意渐浓。两个孩子早已在楼上熟睡，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沙发上，张砺和王沐晴相依而坐，屋子里一片寂静。
“你想回国吗？”张砺轻声问。
王沐晴靠着他的肩膀，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我们从佛罗里达一路走到伊利诺伊州，当时就是想往气温更低的地方走，避开大量的丧尸。”张砺缓缓说道，“事实也证明了这点。确实丧尸少了，但病毒也变了。”
“对。”王沐晴点头，“病毒在进化。一路走来我们听到的情报都在说，有些丧尸已经开始适应更寒冷的气候了。而且你注意到没有？这个冬天根本不冷。”
“是啊。”张砺望着窗外，“记得我们读书那年，还碰到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气温一下掉到零下二十七度。但现在，十二月了，天气却一直在零度以上。明显是气候出问题了。”
“末世之后，全球变暖更严重了。”王沐晴叹了口气，“而鹰国……从政府到地方，几乎什么都没做成。没有控制病毒，没有管控混乱。各州政府一个接一个崩塌。”
“对比之下，”张砺目光深沉，“龙国的措施虽说我们也只知道一部分，但显然他们保住了很多大城市，组织有序，也有撤侨的可能。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父母还在那里。”
两人沉默了下来，空气中仿佛也凝结了。
“说实话，我更倾向于回去。”张砺缓缓说道。
“我也有这个念头……”王沐晴轻声附和，“但我们得搞清楚，那趟航班是不是还在，登机条件是什么。如果只是个传言，或者我们根本登不上机，那我们就要浪费一整条逃生路线。”
“所以我明天一定要去同舟避难所。打听清楚消息，为我们和孩子们，做最稳妥的准备。”张砺坚定地说。
昏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脸上，夜静如水，但他们心中的涟漪，早已开始蔓延。
张砺检查了下屋里的门锁和窗户，一切都很结实，没有问题。他看了看时间，关掉了最后一盏小灯，与王沐晴一同上了二楼。
今天终于不用再赶路了。
回想这一路的奔波，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张砺轻轻躺下，觉得身体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这座房子虽然不大，但张砺的映质被动感知能力可以轻松覆盖整栋建筑，还能感知周边几米的范围，一旦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而且现在，这项能力的被动开启几乎不再消耗他的精神力，仿佛成为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是安静又温暖，王沐晴靠在他身边，孩子们在隔壁房间熟睡，世界仿佛短暂恢复了一丝正常。
清晨，天色微亮，张砺睁开了眼睛。他缓缓坐起，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到一线冬日晨光洒进来，远处的树影斜斜地映在窗户上。
一夜无事。
他侧耳静听，感知力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动。这一带果然如王昊所说，地势隐蔽、离主干道远，是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他的身体也比前些天轻松了许多，昨晚的那觉，几乎把这一路从佛州带来的疲惫一并抹平了。
他瞥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
“竟然睡到这个点了。”张砺低声自语，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放松笑意。没有赶路的早晨，竟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正常生活的影子。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拉开房门，看到隔壁孩子们的房门还紧闭着，应该还在熟睡。他并没有打扰他们，缓步走下楼梯。
客厅里传来窸窣声响，王沐晴早已起床，正蹲在餐桌边整理昨晚还没分类完的物资。几袋罐头和干粮堆在桌子一角，她拿着记号笔在小本子上记录清单。
“早。”张砺轻声打招呼。
王沐晴抬起头，冲他一笑，“早啊，睡得好吗？”
张砺点头：“睡得太好了，都快忘了这种安心入睡的感觉了。”
“今天不赶路，终于能补个觉了。”她起身，把刚理完的东西收好，“我一会准备点早餐，孩子们醒来就能吃。”
“我来帮你。”张砺卷起袖子，走到厨房边，一起翻找早餐的食材。
“有些昨天加热剩下的汤，再弄点燕麦和饼干就差不多了。”王沐晴熟练地用便携电热炉加热食材，张砺则分装水壶。
屋外的寒意透过窗缝传来，但屋内却热气腾腾，透着一丝生活的踏实感。
“等孩子们起来，我们吃完早饭，我就去一趟同舟避难所。”张砺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光，“希望能多带点有用的信息回来。”
“我来操控无人机为你导航。”王沐晴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两人默契地继续准备早餐，一如他们在这个末日中反复做过的每一个清晨——即使世界沦陷，他们依旧努力地维持着属于人类的秩序与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