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栀沉默着。
这个态度已经是默认了。
江纥像是无法接受，快步上前，想要再问个清楚。
却被沈妄挡在了面前。
江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绪，“是……什么时候？”
虞栀不忍地抿着嘴，“一月底。”
“难怪……”他失神道，“难怪之后感觉你变了好多。”
“我还以为是你在虞家过得很好，所以才有了变化。”
“都怪我没有多……”
他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
“一月底……”虞曜喃喃道，突然回想起来，“是家宴上栀栀酒精过敏那次？！可是为什么会……”
黎舒容惊呼出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口一阵阵地抽痛。
仿佛这才意识到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之前还过敏过一次？”卫渊压抑着急剧翻涌的怒气。
虞曜满面羞愧，“也是虞枂明知道栀栀对酒精过敏……然后还有佣人在酒里放了阿列曲林。”
“事后就辞退了那个佣人，没有再多想……”
“但现在想来，这件事恐怕也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他意识到什么，愤怒地看向虞枂。
虞枂冷笑一声，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卫渊目光锐利地看向虞佶，“佣人对主家下药，你们的处理就仅仅是辞退？！”
虞佶有些呐呐，又没办法说是因为当时他也根本不在意虞栀，而且虞枂还是卫渊的匹配者。
“这个是我处理得不对……我也没想到竟然是我这个养女居然如此歹毒！”
他首次对虞枂使用了“养女”这个称呼。
盛嘉屹双目无神，愧疚几乎要将他吞没。
“是我的错，我以前还总是嘲笑她……”
乔之聿想起了之前种种，一拳便砸到盛嘉屹脸上，反手又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又何尝不是帮凶？
好几次盛嘉屹跑过去欺负虞栀，他都视而不见，甚至隐隐站在自己兄弟这边。
盛嘉屹挨了这一拳，却没有任何不满，只对着虞栀不断说着对不起。
“是阿列曲林和酒精的复合作用？！”虞曜在光脑上搜索出了原因，看向虞枂的目光中满是憎恶，“所以你早就知道？”
一片沉重的氛围中，只有虞枂心情颇为不错。
她欣赏够了众人神色各异的反馈，“你们还真是虚伪，明明个个都是帮凶，现在又来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愧疚样子。”
“如果不是过得不好，也不会这么容易精神分裂。”
“就算有我的原因，这其中又何尝没有你们的推波助澜呢？你们不也是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吗？”
虞曜、盛嘉屹、卫渊几人都沉默着。
虞枂的话像一根尖锐的针，捅破了表面那层覆盖着的虚假的美好。
现在，就只有之前和“虞栀”毫无交集的沈妄，还能够理直气壮地站在虞栀身旁，安抚照顾着她的情绪。
“栀……那栀栀，还在吗？”江纥怀揣着一丝希望，定定地看着虞栀问道。
他希望那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虞栀”只是暂时的沉睡了，但还存在于身体里，有着重新醒来的可能。
然而虞栀却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我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通常来讲，次人格都能够察觉到主人格的存在。
除非主人格已经彻底死亡。
江纥眼中燃起的希冀彻底熄灭。
而沈妄、谢闻钰等人的心情却是颇为复杂。
星际中每个人格已经属于独立的个体。
他们爱上的是第二人格虞栀。
即便所有人格都存在于同一个身体里，但终究是不同的人。
如果主人格还在的话，就意味着属于副人格虞栀的时间很可能会减半，甚至极端情况下可能会消亡。
虽然有些自私，但沈妄和谢闻钰在听到主人格已经不在了之后，还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尽管之前受到伤害的并不是第二人格虞栀，但众人都难以避免地将对“虞栀”的愧疚之情转移到她身上。
“对不起，栀栀。”虞曜痛苦地流着泪，“是我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
“栀栀，你打我吧！”盛嘉屹拉过她的手，“我真是个混蛋！”
看到众人对虞栀的态度甚至变得更加卑微讨好起来，虞枂又不满意了。
“我说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听到没有啊！她装得一副小白花的样子，把你们所有人都骗了！”
“是她故意刺激我！然后抢走了我的阿渊，抢走了我的联赛队伍，还有爸妈的关爱……”
在那个梦里面，明明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但没关系，她现在只希望这些男人都看清楚虞栀的真面目。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个执念。
纵使她自己讨不了好，她也不能让虞栀好过！
“所以是因为受了太多委屈，你才选择让第二人格来保护自己吗……”江纥低声道。
“栀栀……我只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做自己。”虞曜认真地看着虞栀。
“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在你身边。”卫渊声音沙哑，“……来赎罪。”
虞枂：……
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
卫渊这次铁了心要秉公处理这件事。
甚至没征求虞佶的意见，他便联系了缉查部的人员过来。
如果调查确认了是虞枂教唆的佣人在酒中放阿列曲林，那么她就会因过失杀人罪被缉拿入狱。
按照联邦现行的法律，这个罪名再加上虞枂具备加重情节，大概率会被判处10年左右的有期徒刑。
哪怕她是S级疗愈者，但由于受害人虞栀是超SSS级，两相抵消下，她并不能申请减刑。
事到如今，虞佶也没了想保下虞枂的想法。
与其和卫渊等人对着干，还不如牺牲掉虞枂，换取他们以及虞栀的好感。
虞枂这时候终于知道怕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结局最多也就是被关在虞家内，等待着像商品一样被交易出去。
但凭借着她的疗愈等级，再差终归也差不到哪里去。
谁知道卫渊竟然能这么狠心，直接是要毁了她的人生，把她送上绝路。
“我知道错了……爸爸，求求你……”她哭喊道，“阿渊，你别这样对我……”
然而两人都没有丝毫动容。
虞枂只得转向最后可能的救星。
她哆哆嗦嗦地想要如往常那样蜷进黎舒容怀里。
却被黎舒容下意识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