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州哥没有偷偷摸摸谈恋爱。”孟晚又低低重复了一句。
陆云澹闻言忽地睁开眼，偏头盯着孟晚，眼中充满疑惑。
只见她神色低落，眼睛木讷无神地望着前方道路，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如机械般微动，喃喃开口：
“宋万安不醒，同州哥是不会接受我的，也不会与我有进一步发展。”
她这话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说给陆云澹听。
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潭池水，没有任何波澜。
而这话听到陆云澹耳朵里却不是这种感觉。
他感觉她的这声低喃就像突然被人摁在水中，有种溺水的难受。
陆云澹皱起了眉头，静静地盯着她，轻声启口：“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孟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淡淡道：“只是不想陆总胡乱猜测而已。”
陆云澹嘲讽一笑，轻飘飘道：“那恭喜你，宋万安醒了。你可以和同州光明正大谈恋爱了。”
孟晚嘴角微扯，无奈地苦笑。
宋万安醒来，她和贺同州就能光明正大了吗？贺同州就能完全接受她了吗？
她也不知道。
她淡淡的语气中带着苦涩，“希望借陆总吉言。”
陆云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
医院病房里，宋万安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一些，他怔怔地望着病床前围满了的人。
有宋世全和贺琉芳夫妇、贺同州、方子文。
宋世全搂着哭的站不直腰的贺琉芳，安慰道：“老婆，你先别哭了，冷静一下。你看万安正呆呆地看着我们呢。”
贺琉芳闻言立即冷静下来，自我安慰道：“对，万安醒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说着她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在床边坐下来，抓着宋万安的手道：“万安，你还认识妈妈吗？”
宋万安昏迷了将近5个月，从贺琉芳他们进来一直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
贺琉芳害怕宋万安伤了脑袋，记忆力受损了。
宋万安木木地看了贺琉芳和宋世全一眼，又慢慢转动着脑袋，看向站在左边的贺同州和方子文。
贺同州欣慰地盯着宋万安，轻声说了句：“万安，你终于醒了。”
宋万安感觉脑袋有些发胀，他艰难地开口：“……哥，我怎么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宋万安只记得那天他被贺同州拉回房后，他求贺同州帮帮他，帮他在孟晚面前说好话，让孟晚原谅他。
可是贺同州拒绝了，还对他说，若你不想孟晚恨你，你就别再骚扰孟晚。
当时贺同州走后，他坐在房中抱头痛哭了一阵，然后又跑出去喝酒。
他喝了很多酒，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不想再呆在那里，于是开车回燕城。
他开着开着，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越来越困。
突然砰的一声，他就失去了意识。
贺同州沉默一下，张嘴欲解释，被方子文抢先道：“那天我们在明山生态公园烧烤，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晚上喝了酒开车上了高速，然后出了车祸。”
“车祸？”宋万安低喃一句，好像想起来了一些。
当时他很困，前面是辆大货车，他从右边超车过去，然后撞到了前面的汽车，车子翻了。
“万安，你昏迷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和你爸是怎么熬过来的。”贺琉芳接过话，满脸心疼：“万安，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突然喝那么多酒？”
贺琉芳一直对宋万安出车祸的事耿耿于怀。
宋万安闻言，目光移到贺同州脸上。
贺同州皱着眉，脸上满是愧疚。
宋万安移开眼，看向贺琉芳，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没发生什么，就是突然想喝酒了。”
宋世全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严肃道：“以后不能沾酒了，每次沾上酒就没好事。”
宋万安被训的脸色难看，低低的“嗯”了一声。
贺琉芳转头瞪了宋世全一眼，不高兴道：“儿子才醒，你说他做什么。”
当着小辈的面被贺琉芳甩脸，宋世全脸色有些挂不住，立即沉了下来。
方子文看了贺同州一眼，准备圆场几句，宋万安突然冲贺同州开口：“哥，我刚才好像看到孟晚了，她人呢？”
贺同州一脸疑惑。
孟晚刚才来了？
“万安，孟晚走了。”方子文回道，说完，看了一眼贺同州，见贺同州脸色懵然，又解释道：
“刚才我和云澹过来看你时，正巧碰到孟晚坐在这里拉小提琴，拉的是生日歌。
我和云澹进来，孟晚说她有事就走了。然后你的手突然动了，我跑出去叫医生时，孟晚又折回来了。
我进来时，你已经醒了。孟晚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估计她还有事吧。”
话落，贺琉芳夫妇和贺同州同时沉着脸没有说话。
只有宋万安面带喜色，心中惴惴不安，不自信地问道：
“你说刚才孟晚给我演奏生日歌？”
“是啊。”方子文点头，“结束后，孟晚好像还跟你说了两句话，她声音很小，我和云澹站在门外没听清。”
宋万安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听清了。
她说，宋万安，醒来吧。你醒来，我就原谅你了。
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眼泪流了出来。
贺琉芳见状，急忙问道：“万安，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万安沉默着摇摇头，双手撑着床板欲坐起来。
贺同州见状，赶紧上前去扶他。
宋万安双手使劲儿，双腿也跟着使劲儿。
他曲着双腿，脚掌抵在床板上时，突然感觉到腿部的异样。
他皱起眉头，看着贺同州，“哥，我怎么感觉左腿使不上力。”
贺同州扶在他胳膊上的手一顿，沉默不语。
宋世全和贺琉芳夫妇脸色一沉，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子文扫视贺同州和宋世全夫妇一眼，看着宋万安皱起了眉头。
宋万安疑惑地看着不说话的众人，眼神里隐含着恐惧，又快语重复了一遍：“我的左腿怎么使不上力。”
依旧没有人回应。
没人敢回应。
贺同州搂着宋万安的腰，托着他坐起来，看了宋世全夫妇一眼，艰难地开口道：
“车祸时，你的左腿被卡住。到医院时，肌肉组织已经坏死，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医生建议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