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日，秋雨绵绵。
顾家老宅门口停满了黑色轿车，前来吊唁的宾客撑着黑伞，沉默地走进灵堂。温月瑶穿着一身素黑长裙，站在人群最外围，没有上前。
灵堂中央，顾老夫人的遗像慈祥含笑，仿佛仍在注视着所有人。顾星澜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灵柩旁，面容憔悴却依旧挺拔，像一棵被风雪压弯却不肯倒下的松。
顾雪柔站在顾星澜身侧，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们。
秦家、陆家都来了不少人，就连在外拍戏的陆瑾瑜都请了假回来。除此之外，很多业界名流也都来为顾老夫人送行。
陆明安代表陆家上前致哀，她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将白菊轻轻放在灵柩旁，转头对顾星澜道：“二位节哀。”
陆瑾瑜跟在陆明安身后，他现在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顾老夫人怎么就去世了？这半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他将手中的礼花放在灵柩旁，拍了拍顾星澜的肩膀，“节哀。”
顾星澜只是点点头，沉默不言。
陆瑾瑜的目光扫过站在远处的温月瑶，刚往她的方向走两步，却被陆明安拽住袖口，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抿了抿唇，暂时放下找温月瑶的心思，毕竟现在的场合氛围确实不太合适。
一会后，秦景陪着秦老爷子走上前，老爷子拄着拐杖，脚步沉重地来到灵柩前。
“走得真是太突然了，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秦老爷子声音哽咽，颤抖着手抚过棺木，“人老了，身边的旧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也没几个人了。”
秦景没有说话，伸手稳稳扶着老爷子。
老爷子年轻时和顾老爷子是极为要好的朋友，顾爷爷去世后，顾老夫人在他的帮助下让顾家度过了最困难的一段时间。因此，秦老爷子和顾老夫人也是难得的知己好友。
秦老爷子说完了话，转头看了看顾星澜两人，深深叹口气。顾家如今就剩他们了，真是多灾多难。
“星澜，雪柔……节哀。”秦景原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太苍白无力，最后只能化作“节哀”二字。
顾星澜和顾雪柔沉默应下。
葬礼持续到傍晚，宾客渐渐散去。
温月瑶看着顾星澜两人挺直的背影——二人从早晨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她犹豫片刻，还是端了两杯温水走过去。
“喝点水吧。”她轻声道。
顾星澜和顾雪柔同时转过头来，神情惊讶中带着触动与欣喜。
顾雪柔先伸手接过一杯水，“谢谢。”
顾星澜没有伸手，低声说：“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睛此刻泛着红，像是怕她消失一般紧盯着她。
温月瑶：“……等老夫人下葬后，我才会离开，先喝口水吧。”说着，她将水杯朝前递了递。
“谢谢。”顾星澜将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回原处。
“对了，秦景和陆瑾瑜也没走，在外面等你。”温月瑶提醒道。
顾星澜动作一顿，“我现在只想待在这，不想去做别的事了。”
“那我帮你说一声，让他们先回家。”
“好。”
温月瑶转身走出大厅，远远看到秦景两人身边多了一个人，走进一看，才发现是苏漾。
“漾漾，你也来了。”
苏漾闻言，惊喜转身，紧紧抱住温月瑶，“月瑶，想你了。”
温月瑶被苏漾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后退了半步，鼻尖萦绕着好友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她轻轻拍了拍苏漾的背，“好了，才几天没见而已。”
苏漾松开手，“那我也想你。”
温月瑶心头一暖，最近积压的负面情绪微微消散几分。
一旁的秦景和陆瑾瑜也走了过来。
秦景西装笔挺，神色肃穆：“星澜还好吗？”
温月瑶摇摇头，“他想多陪陪顾老夫人。”
陆瑾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只是轻声道：“节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温月瑶和顾星澜已经离婚的事，也没人对他提起。
“嗯。”温月瑶低声回道。
“我在顾家陪你，今天不回家了。”苏漾贴在温月瑶耳边，缓缓说道：“等老夫人下葬后，我们一起回去。”
温月瑶没有拒绝，有非常熟悉的人陪着，她忽然觉得身上的重压轻了很多。
“我们就不多留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温月瑶目送秦景两人离开，回到大厅，和顾星澜说了苏漾打算留宿的事。
“我让阿姨收拾一间客房。”
“不用麻烦，苏漾和我住一间就行。”
顾星澜闻言，停下脚步，点点头，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