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都是哪来的，靠！\"
村山良树重重地关上房门，黑色西装上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他扯开领带，随手扔在真皮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戾气。
三上武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山崎18年，倒了三杯，递给村山良树和三桥贵志。\"今天这是第二次了，\"他仰头灌下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喉结滚动，\"湾湾人就这么不待见我们？\"
三桥贵志眼睛冷静得像台计算机：\"两次刺杀手法完全不同。第一次是职业杀手，实力很强；今天这群是街头刀手。但有一点相同——\"他停顿一下，\"都是首次匿名雇佣，查不到雇主。\"
三上武转动着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基隆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才来三天，就有人这么热情招待。\"
\"会不会是毒蛇帮自导自演？\"村山良树压低声音，\"赵山河那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
三上武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三上先生，丁小姐求见。\"武组护卫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实木门传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村山良树皱眉：\"丁瑶？赵山河的那个女人？她来干什么？\"
三桥贵志迅速将手枪塞到靠垫下，三上武则整理了下衣领，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请她进来。\"
门开了，丁瑶款款而入。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雪白长腿与旗袍上绣的墨竹相映成趣。乌黑的长发盘成复古发髻，一支翡翠簪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打扰了。\"
丁瑶微微欠身，声音像掺了蜜的清酒。她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三上武脸上，红唇微扬：\"三上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三上武示意她坐下：\"丁小姐深夜造访，总不会只是来问候我的吧？\"
丁瑶优雅地叠起双腿，从珍珠手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茶几中央：\"这是今天那群刀手的资料。\"她停顿一下，\"还有前天杀手的。\"
三桥贵志刚要伸手，三上武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毒蛇帮的情报网果然厉害，\"三上武没碰那个信封，\"不过丁小姐亲自送过来，未免太隆重了。\"
丁瑶轻笑，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摩挲杯沿：\"我先生很重视与三上先生的合作。\"她突然正色，\"杀手是竹联帮雷复轰派来的，今天的刀手来自天道盟。\"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村山良树握紧了拳头，三桥贵志的镜片反着冷光。三上武却笑了：\"有意思。竹联帮和天道盟，湾湾两大帮派都想要我的命？\"
\"不是竹联帮，\"丁瑶纠正道，\"是雷复轰的派系。自从雷公去世，孙庸帮主继位，雷公的手下就一直不服管束，雷复轰去年回来，自然而然的接收了这批遗产。\"
她身体微微前倾，旗袍领口露出一片雪肤，\"这次对您下手，是想破坏毒蛇帮与日本方面的合作。\"
三上武注意到她说\"日本方面\"而不是\"武组\"，心中暗自警惕。他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和赵帮主的生意，碍着雷复轰什么事了？\"
丁瑶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很快又恢复成盈盈笑意：\"雷复轰想借外人之手打击孙帮主威信。如果日本人在台湾出事，国际舆论会对竹联帮不利。\"她突然压低声音，\"而且...他最近和天道盟走得很近。\"
三桥贵志突然插话：\"毒蛇帮希望我们怎么做？\"
丁瑶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笑意更深：\"赵先生愿意提供人手，协助三上先生...解决这个麻烦。\"她轻轻吐出最后几个字，像毒蛇吐信。
三上武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大厦的灯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丁小姐，\"他背对着众人，\"我有个问题。\"
\"请说。\"
\"为什么赵帮主不自己动手？以毒蛇帮的实力，对付一个派系不难吧？\"
丁瑶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自然起来：\"江湖道义，我先生出身竹联帮，雷复轰毕竟是雷公的儿子。我先生若直接出手，难免落人口实。\"
三上武转身，锐利的目光直视丁瑶：\"所以想借我这把'日本刀'？\"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丁瑶的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旗袍面料，又强迫自己松开。她刚要开口，三上武却突然大笑：\"开个玩笑！丁小姐别紧张。\"
他走回沙发，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我这个人胆小。既然台湾这么危险...\"他举杯向丁瑶示意，\"明天我就回日本好了。\"
丁瑶脸色微变。她没想到三上武会以退为进。\"三上先生，\"她急忙道，\"这样离开，对武组的声誉...\"
\"声誉？\"三上武嗤笑一声，\"总比没命强。\"
丁瑶咬了咬唇，突然站起身：\"三上先生，明人不说暗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雷复轰不仅威胁到您，也在破坏台湾黑道的平衡。如果让他得势，未来日本方面在台湾的生意...\"
三上武抬手打断她：\"丁小姐，你真的很擅长谈判。\"他晃着酒杯，\"不过你漏说了一点——雷复轰如果上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毒蛇帮吧？毕竟赵帮主可是孙庸的得力盟友。\"
丁瑶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翡翠耳坠在灯光下晃动。她深吸一口气：\"是，我们各有所需。\"
\"这才对嘛。\"三上武笑着坐回沙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具体条件了。\"
村山良树和三桥贵志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知道，组长已经看穿了这场借刀杀人的把戏，现在要反客为主了。
丁瑶重新坐下时，已经恢复了从容：\"三上先生有什么要求？\"
\"第一，我要雷复轰和天道盟勾结的确凿证据；第二，毒蛇帮提供二十名精锐，完全听我指挥；第三...\"三上武眯起眼睛，\"我要见孙庸。\"
丁瑶瞳孔微缩：\"前两条没问题，但孙帮主近年深居简出...\"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三上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送走丁瑶后，村山良树忍不住问：\"组长，我们真要掺和台湾黑帮的内斗？\"
三上武把玩着那个信封，冷笑：\"你以为我们有的选吗？\"他抽出里面的照片——赫然是今天袭击现场的监控截图，还有雷复轰与天道盟干部密会的画面。
\"从踏上台湾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棋子了。\"三上武将照片扔在茶几上，\"区别只在于，做谁的棋子。\"
三桥贵志突然说：\"那个丁瑶不简单。她刚才至少有三次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何止不简单，\"三上武走到窗前，望着丁瑶离去的轿车尾灯，\"她才是毒蛇帮真正的智囊。赵山河，这两人一内一外，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夜风吹动窗帘，三上武的侧脸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冷峻：\"准备一下，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