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时分,三上武裹着藏青色风衣漫步在基隆街头。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街边霓虹招牌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晕染出斑斓的光影。
他眯起眼睛,听着摊贩此起彼伏的闽南语吆喝,舌尖不自觉地抵着上颚——这种带着乡音的腔调,比他在东京户亚留听到的任何一句敬语都要熨帖人心。
\"这才是家啊……\"
三上武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盈着卤肉饭的酱香与烤鱿鱼的焦香。他的目光扫过街边挑着扁担的阿婆,看她熟练地往碗粿里浇淋蒜泥酱;
又掠过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他们捧着装满大肠包小肠的纸袋,挤在蚵仔煎摊前谈笑。市井烟火气里,既有市井小民的狡黠,也藏着不设防的热络。
身后传来细碎的交谈声,三桥贵志正踮着脚张望街边的槟榔摊,阪东秀人则低头翻阅着手机里的资料。
这两个R国来的年轻人第一次踏上湾湾土地,对街头巷尾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三上武抬手理了理领口,想起今早毒蛇帮传讯人那句\"山鸡帮主近日不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不过是想在谈判前试探虚实罢了。
\"基隆港每年光是关税就超过600亿新台币。\"阪东秀人凑近时压低了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更别提那些见不得光的走私生意。毒蛇帮把太华山堂和紫荆山堂设在此处,山鸡的私人码头就藏在八尺门港区。\"他用指尖在手机地图上划出个圈,\"八大山堂掌控着台湾七个核心城市,现在整个基隆港的地下交易,山鸡抽成要占六成。\"
三桥贵志吹了声口哨:\"听说竹联帮的孙庸快不行了?\"
\"所以山鸡才急于整合势力。\"
三上武摩挲着袖扣,目光落在远处港口那艘灯火通明的货轮上,\"竹联帮继承人之争越乱,毒蛇帮就能吞下越多地盘。不过...\"
他忽然转身,脸上露出几分孩子气的雀跃,\"这些事等酒足饭饱再说!我都闻到胡椒虾的香味了!\"
三人拐进人声鼎沸的夜市,霓虹灯牌上\"庙口水煎包\"的字样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店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橱窗,食客们挤在长桌前大快朵颐,筷子碰撞声与此起彼伏的碰杯声交织成独特的市井交响乐。
\"三位请稍等!\"扎着马尾的服务员踩着木屐匆匆赶来,围裙上沾着酱油渍,\"前面还有五桌客人,大概要等...\"
\"没关系。\"三上武从皮夹里抽出两张千元新台币拍在柜台,\"先上壶金门高粱,我们边喝边等。\"
他转头瞥见三桥贵志盯着邻桌的棺材板,不禁笑道:\"别盯着看了,一会儿什么都让你尝遍。\"
终于等到空位时,木质餐桌已被岁月磨出温润的包浆。服务员抱着一摞青瓷碗碟穿梭其间,动作行云流水:\"先生,您点的菜实在太多,要不要...\"
\"全上。\"三上武松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的伤痕,\"我们从R国专程来吃地道湾湾味,小姑娘你就别拦着了。\"
他瞥见三桥贵志已经在咽口水,又补充道:\"再加五十串烤肉,三十瓶啤酒!\"
顷刻间,卤肉饭油亮的酱汁在白瓷碗里晃出琥珀色光泽,胡椒虾鲜红的外壳泛着诱人的油光,蚵仔煎金黄的边缘裹着蛋液微微卷起。
三上武夹起一箸大肠面线,滚烫的汤汁混着蒜泥冲进喉咙,恍惚间竟尝到了儿时外婆做的味道。他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冲刷着味蕾,将这些年在R国的心酸和热血,都化作了畅快的叹息。
正当三人沉浸在美食的欢愉中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三上武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刚要抬头,只听“哗啦”一声巨响,餐馆的玻璃被撞得粉碎,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朝三上武咽喉刺去!
三上武反应极快,猛地后仰,阪东秀人迅速扑了上来,匕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伸手去挡,手臂也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三桥贵志见状,怒喝一声,抄起桌上的瓷碗就朝杀手砸去。杀手侧身躲开,再次挥刀刺向三桥贵志。
三桥贵志灵活地在餐桌间腾挪,顺手抓起一条板凳当作武器。板凳与匕首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三桥贵志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街头打架练就的狠劲,几次将杀手逼退。杀手见难以得手,虚晃一招,转身从破碎的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餐馆里乱作一团,食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三上武眉头紧皱,眼神冰冷地看着满地狼藉,自始至终没有出手。
他弯腰捡起杀手遗落在地的半截匕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很快,得到消息的毒蛇帮成员赶到现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到三人的惨状,连忙上前致歉:“三位贵客受惊了!我们一定会彻查此事,给几位一个交代!”说罢,便安排手下护送三人返回住处。
一路上,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阪东秀人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却强撑着说道:“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和毒蛇帮顺利合作。”
三桥贵志也阴沉着脸:“等我抓到那个混蛋,一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三上武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暗自盘算。这次刺杀来得太过蹊跷,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毒蛇帮又会如何处理此事?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心头。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次台湾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
另一边,刺客在奔逃许久后,才缓缓停下脚步,登上一辆接应的汽车,绝尘而去。
卸下伪装,居然是一名年轻人,岁数不大,但看其表现,实力绝对不弱,不过也不知为何,车辆却没有停歇,直接驶向基隆港,消失在客轮庞大的阴影中。